仓廪实而知礼节!
江慧嘉认同这一句话,并且认为,这句话的真正意义并不是说人只要吃饱穿暖就一定会讲究礼仪荣辱。
而是说,要想人能讲究礼仪荣辱,首先你要让他吃饱穿暖。
就像街头的乞丐,乱世的灾民,一个馒头可能引发哄抢,但你要是能拿出十个馒头、百个馒头,甚至是成千上万个能让所有人都吃饱的馒头,他们还会急躁得哄抢吗?
最重要的是,你如果有办法让所有人都凭借自己的能力创造自己的馒头,那又还会有几个人愿意为了争抢别人手中的馒头,而与别人打个头破血流呢?
先使人吃饱穿暖,有稳定生活,而后使人明辨礼仪荣辱,这是大概就是古代文人对于文明社会的最质朴构想。
骡车轱辘辘地从乡间土路驶过,渐渐转入另一边的大道。
江慧嘉没有再深问宋熠真正的理想是什么,是理智又大胸怀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还是不论如何都一定要达成目的,大无畏大气魄的虽千万人吾往矣?
她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三郎,前头那村子里也并不是没有旁人,为何那两个妇人打架时却不见有人来劝架呢?”
因为后来灰衣妇人哭诉“外乡人打人”的时候,明显就有很多分散在不远处的村民听到动静,立时往这边围了过来。
所以江慧嘉才有此一问。
“在当年的青山村,这样的架,一般人也是不劝的。”宋熠道,“乡下妇人打架,一般劝架的都讨不到好。况且,此等事情在当地原就稀松平常,有什么好劝的?”
一句“原就稀松平常”,道尽了多少现实的无奈。
古代山清水秀,大部分东西都可以算得上是纯天然无污染,但你要真以为这里是养生的好地方,那就大错特错了。
白居易写,聂夷中写,张俞写,分分钟告诉你,古代平民的日子有多不好过。
当然,江慧嘉从前生活过的现代社会也没天下大同,这个就不好深想了。
车行萧萧,入城镇,过乡村。
从荆湖南路,到江南西路,到江南东路,到两浙路。
又从冬到春,从春到夏。
看过了飞雪绵绵,品过了春雨霏霏,见过了什么叫做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也体味过了春花娇艳,夏花繁华。
越是往东去,一时一地风物的不同就越明显。
虽然同属江南道,但与荆湖南路不同,江南东西两路和两浙路的“江南风味”明显是要更浓郁得多。
或者说江南东西两路和两浙路一带,才更符合传统意义上的“江南”。
荆湖南路古为荆楚南境,当地多有少数民族,当地人甚至还有被中原正统蔑之为楚蛮的。
时至大靖朝,荆湖南路当然不再属于南蛮境,反而文化昌盛,经济发达 。如今也被归入江南道,算是教化之地。
不过西江南与东江南,区别仍旧是十分明显的。
其中比较有意思的有几点。
一是口音。
江慧嘉在这次出游中可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十里一话,百里一俗。
十里西的一个地方,人们或许将“走路”说成“行路”,下雪说成“哈雪”,“打水”说成“打许”;十里东的一个地方,那“行路”就成了“缝路”,“哈雪”就成了“落笋”,“打许”又成了“打昏”。
类似的例子还有好多,这个时候就体现出章镖师的好处来了。
许多的地方语言,江慧嘉和宋熠都听不懂,白果也成了个聋耳朵,反倒是章镖师,竟然能说多地方言,纵使都不太标准,可反正要跟当地人交流一般都是没问题的。
江慧嘉也兴致勃勃地跟着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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