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俐说了大半个小时,祝锦川一直认真地听着,偶尔拿起笔在纸上画一画。
听完以后,他皱着眉若有所思地说:“有件事我提醒你一下。你回去告诉田正言,一个月前,山崎种业聘请的律师王奇,派自己的学生来找过我。虽然他没告诉过我具体要做什么,不过从那人话里话外的意思看,大概是一些掩人耳目的工作。”
凌俐一惊,下意识追问:“那您,推掉了?”
祝锦川点了点头,嘴角挂着些微的笑意,声音悠然:“山崎种业和南之易打擂台,既然你接了南之易的委托,我只好推掉那边的。你可知道,为了成全你的一个无偿代理,我损失的是上百万的代理费,你要怎么赔我?”
他半是戏谑半是认真的语气,让凌俐一瞬间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好半晌,她声音低低的说:“我真是赔不起的。要不,我先把那二十万还给您?”
听到她的话,祝锦川表情一滞,忽然间想起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根刺。
一时间心情有些不好,之后他微微摇头:“好了,不用说这些了,我只是想提醒你,雒都这样多的事务所,诉讼双方当事人同时委托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这种事,恐怕不是巧合这么简单。”
接下来,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从抽屉里拿出凌俐迫不及待想要看的判决书,轻轻放在桌面。
从桌面上拿起那厚厚一叠判决书的时候,凌俐指尖轻颤着。
她非常急切地想要赶快知道案件结果,却觉得要是自己急不可耐的模样落入他的眼里,一定愈发可笑。
于是耐着性子,先忽略过控辩双方的信息、案由等等,跳到了有实质内容的“经审理查明……”。
祝锦川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模样,一阵好笑。
她那密密丛丛的头发倒是柔顺光亮,可额前一撮刘海不服气地翘起,素着一张脸,左边脸颊上小小几粒不明显的雀斑,嘴唇也是略略泛白的粉色,一点口红都没擦,还戴着好久不曾上脸的那副笨重沉闷的黑框眼镜。
她分明就是早上起床晚了,来不及拾掇一下自己就匆匆出门。现在这副模样,也分明是心里急得不行,却还在装模作样,强忍着不翻到最后一页看判决书的主文,在前面一段不痛不痒的废话上徘徊。
凌二妹哪怕再长个二十年,这死倔死倔的熊孩子脾气,永远也不会变。
他低下头敛去笑意,开口时是平平淡淡的语气:“无罪判决。”
简明扼要的四个字,直接道明凌俐最想知道的部分。
她抬头匆匆看了眼祝锦川,似乎发现他并不是像在逗自己,终于按捺不住,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等看到“申诉人秦兴海无罪”那一串字,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指尖抚过鲜红的法院印章,以及“与原件核对无异”的蓝色印记,她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达,可嗓子眼里却不知道被什么堵上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梦想成真时刻的百感交集,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看到她脸上那分外精彩的表情,祝锦川勾起嘴角:“凌俐,第二个案子。”
凌俐好容易从判决书最后一页那黑色红色蓝色交织出的巨大惊喜中懵懵懂懂抬起头,只傻傻一句:“啊?什么?”
祝锦川轻声一笑,整个人退进宽大的椅子里,表情是难得的放松。
他轻扣着椅子的木质扶手,声音轻缓愉悦:“我说,这是你赢下的第二个案子。而且,跟依靠专家证人扳倒对方关键性证据不同,这个案子,如果没有你,绝对不是今天的结果。”
凌俐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份判决书,恍然如梦。
曾经因为办理这个案子而产生过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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