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一,教职工们总在26日‘开学’,而6天以后才是真正的开学日,到了那一天,整个学校必须焕然一新才行;所以不管在编不在编,是老师还是后勤干事,或者是工友,所有的人都开始忙碌的工作起来。
陶小霜已经有4次开学的经历了。她发现一回生二回熟的俗话用在开学后的第一个星期上完全不合适,这第一个星期不管是经历第几回都只能用‘乱’字来形容。
上了两天班,各种坏消息一直不断,第三天也是一样。
先是图书馆的萧副主任找上门,说馆里有一根电线被老鼠啃了,那老鼠还在图书室里生了一窝崽。陶小霜好说歹说,才把火急火燎的萧副主任送走了,才准备去配电房,教务的人就打来了电话,说教学楼那边,底楼靠操场的位置有好几扇玻璃被打碎了!
教务的人问什么时候能修好,最好是明天。你漫天开价,我就坐地还钱,于是陶小霜回道:会安玻璃的校工太忙,至少得等到后天。
不等教务的人埋怨,她又问,什么时候能找到砸玻璃的学生?这可是学校的公物,最好开学就赔钱。教务的人顿了一下,问罪之势大减,说了一句那就后天安吧,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又是底楼的玻璃?”陶小霜一回办公室,就听郭萍在问。
“嗯,破了三扇,估计又是20块钱的呆帐。”陶小霜边说边从总三的公共抽屉里拿出记录公物损耗的本子,记了一笔。
做账的人最讨厌呆坏账,郭萍听了就说:“要我说底楼的教室就应该不用玻璃窗,太容易被砸坏了好伐!”
“不用玻璃窗,这个月份还好”,陶小霜说:“到了秋天,还不得秋风瑟瑟呀。”
“用木板封住不就行了。”
“那样的话就没天光了。要封就得在教室里加灯管。一根日光灯是16块钱,底楼都是长方形的大教室,至少得加两根教室才够亮,还要算多用的电费……”陶小霜耸耸肩,“得不偿失。”
郭萍撅嘴,“我就是觉得太浪费了——随便哪个学生一失手,哗的一声就是一扇玻璃。”
“没办法,这就是顽疾呀!”陶小霜一边誊抄汇总食堂上学期的收支,一边叹了口气。
华一3栋教学楼的中间夹着大操场,操场的边缘和教学楼的底楼只隔了两三米。篮球、足球、乒乓球甚至羽毛球,光是上个学期,总务就已经为学生失手弄飞的这些球买过不下20扇的玻璃。
这年头工业品的价钱十分昂贵,一扇大玻璃就是6、7块钱,前面打破的20扇都还有一半是悬案呢!又打破3扇!别说郭萍,连陶小霜都为华一心疼钱。
……
足足忙了一天,直到下班前,陶小霜才有时间坐下来休息一会。她冲了杯蜂蜜水,又拿出装山楂丸的铁盒子,先吃了两颗,用酸味解了解乏。
“好香……”闻到了蜂蜜独有的甜味,正趴着补觉的王姐抬起头来,“天呀,你在喝蜂蜜水!”在1970年的沪上,不公开供应的蜂蜜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稀罕货。咽了咽口水,王姐看向对面的眼珠子都要生出钩子来了。
“要一勺吗?”陶小霜正在生理期。一到这个失血的日子,她就喜欢吃甜的东西,所以这几天放了不少的甜食在自已的抽屉里,其中就有一罐蜂蜜。
“要!谢谢啦,小陶。”有便宜可占。王姐那是一丁点的睡意都没了。
陶小霜洗了把勺子,给王姐舀了一勺。
在办公室里分吃喝的东西,要么一个不给,要么见者有份,否则很容易得罪人,给了东西,还被人背后骂小气。公开有矛盾的同事倒是可以例外。所以,陶小霜干脆就给其余三人各舀了一勺。
于是,开完会的牛主任一回总三,就被一屋子的甜香灌满了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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