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若狂地大叫一声“爸爸”,张开双臂扑入华继业怀中。父子俩紧紧拥抱,激动地大哭起来。
几乎是同时,阿娜也喜不自胜地高喊一声“爸”,扑过去抱住钟震的脖子,狠狠地吻了他的双颊。随即又急慌慌地抱住玛丽娜,吻过之后,抱起她转了两圈。
华继业轻轻地呼唤着阿超的名字,替他拭去眼角的泪水,自己也擦干了泪,说:“阿超,爸爸今天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还要给你圆了几十年的梦。”他把阿超拉到南希面前,说:“好儿子,快叫妈妈!”
阿超没有叫,也没有动,只是怔怔地看着南希的脸。6岁的时候,他离开了母亲。
四十一个春秋过去了,岁月的风霜雨雪,如刀枪,似硫酸,却丝毫不能削减腐蚀和淡化掉他那稚嫩的记忆。
记忆中的母亲年轻美丽,冰清玉洁,梅骨兰风,充满活力。眼前这位妇人,虽然风韵犹存,却已略显苍老,怎么也不能与记忆中母亲的高雅形象相吻合。所以,他一下子难以叫出口。
他要好好的看一看,细细地找一找,找出他幼年时刻在脑海中的母亲那俊美模样的痕迹。
南希看着阿超,默默不语,眼里满是泪花,浑身颤栗。6岁的儿子因为父亲的固执而离开了母亲,一去就是四十一年。虽然她恨丈夫和儿子几十年不通音讯,却也为自己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而内疚。现在,儿子四十七岁了,从一个活泼可爱爱说爱笑总是问这问那的小男孩,变成了身材高大满脸风霜的中年男子,看上去疲惫不堪,有些苍老。
就是这个离开母亲怀抱太久太久的男孩儿,如今已是全世界声名赫赫的基因人科学家。
然而,作为伟大科学家的儿子就在眼前,却不能马上投进她的怀抱,欢快的叫她妈妈。
她满怀的喜悦有些冷缩,在心里说:儿子,亲爱的儿子,别,别怪妈妈呀!不是妈妈心狠。她盯着儿子的脸,眼里分明在说:儿子,难为你啦。叫不出口就别叫了吧。可怜你……妈妈要哭啦,真的要哭了。不哭,对不起你呀。可是,哭了,还是对不起你……
忽然,阿超眼睛一亮,嘴角微微一动。啊,找到啦——她的眼睛里有一种光,那是展示母亲对孩子百般怜爱的光!6岁时,母亲对他微笑或是默默地看着他时,美丽的眼睛里就充满了这种光。啊——母亲,亲爱的母亲!伟大的母亲!不能又不容替代的母亲!儿子竟然四十七岁了都没有为你做过一件事。母亲,儿子;儿子,母亲……他的情绪开始激昂起来。
全屋子的人都在看着他们母子,激动不安地等待着。
“妈妈!”阿超终于克制不住,痛心疾首地喊了一声,“扑嗵”,跪在南希脚下,抱住她的双腿,失声痛哭起来。
南希甩开手中的小提包,那是上月球村前华继业特间为她订制的高级软有机玻璃贵妇人用名,紧紧地搂住他的头,放声大哭。
业洋实在控制不住了,凄厉地大喊一声“阿超哥——”,扑上来抱住阿超和南希,三个人哭成一团。
华继业此时百感交集,泪如雨下,也扑上去抱住他们哭起来。钟震一家陪着他们,抱成一团哭泣着。十多年来一直冷冷清清的3986号小楼,猛然间被哭声淹没了。
一家人,不!两家人,抱成一团,瘫在地上,哭泣了好久好久。
玛甘捷琳没有哭,两眼汪汪,站在一旁。
乌斯佐科夫从未见过如此激动人心的场面,眼泪直往外流,静静地立在一旁,似乎在聆听他们泪水“扑答”落地的声音。这声音,是那样地扣人心弦,那样地摄人魂魄,比任何阳春白雪都要动听几分。他知道,此情此景之下,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最佳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哭个够。他怕再呆下去自己也要变成泪人儿,就不辞而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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