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晓得闺女想念书,可即便没答应,却也没说不答应啊,那他们当娘老子的也就当她应下了。
哪里晓得会横生枝节,若说劝一劝,这厢闺女能听,那厢大司务能大人有大量,把这事儿就这么撇过去,还则罢了,可如今闺女说甚的都不松口,她也没办法想了。
这么大的姑娘了,总不能真个动手吧,只能丢给孩子她爹去管教了。
也叫他好好瞧瞧这都惯出了甚的臭毛病来,真是,淘小子都不带这么愁人的。
只钱诚如瞪着自家扬着下巴的大姑娘也实在是没招了,这孩子怎的分不清好歹呢?
钱大姑娘还气死了。
她要念书,要念书!
忽剌巴儿的学甚的手艺?
她又不用继承家业!
可没想到她都把那个甚的还没她大的大司务给唬的一愣一愣的了,娘老子还要逼着她去学手艺。
给她大口大口喘气的老子倒了盅茶:“有工夫多看书,您这养气工夫不到家呀!何况现在的问题是人家大司务看见我都怕,还哪敢收我,您就别费心思了。”
钱大奶奶心肝肺都在作痛,一巴掌拍在小几上,茶壶茶盅“叮叮当当”的响成一片:“你还敢说,吓唬长辈,这就是你从书里学来的规矩?我看这书不念也罢!”
钱大姑娘倒是没有辩驳些甚的,低下头来:“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等你们死了心,我一定过去奉茶认错,绝无二话。”
钱大奶奶又要拍桌子,甚的叫他们死了心?
还跟娘老子掰上腕子了,人都说“人从书里乖”,她怎的半点没有看出来?
钱诚如已经把手边的茶盅塞到钱大奶奶手里:“消消气,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可不敢对孩子喊打喊杀的。”
得,还是她的不是了!
索性不管了,你不是浑身本事的嘛!
钱大奶奶撂下茶盅,抬脚就走。
还别说,钱诚如还真有能耐,反正第二天一清早就带了钱大姑娘去了颖娘那。
倒叫钱大奶奶悬了心。
颖娘几个也都悬了心。
若是没有文俶的提醒,他们想来都会以为他们父女此番的来意,左不过赔不是罢了。
不过这样失礼,这礼他们也不算白受,这事儿也就这样了了。
可有文俶的话在前,不由得他们拿心眼子去揣测人心。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事儿,钱诚如同钱大姑娘除了正正经经地赔不是之外,确实别有来意。
话里话外透出来的那意思,竟然还想同颖娘学手艺。
可,若是没有赔不是时的解释还则罢了,听完了那一段,饶是钱大姑娘的道歉确有诚意,颖娘都说不上来甚的。
他们这才知道,钱大姑娘之前的冷脸,还有偷偷摸摸朝颖娘丢下的那句话,都是她故意为之,目的就是叫颖娘知惧而退,最好主动否决这事儿……
至于之后的事儿,他们也确实如了她的意。
别说丫头了,饶是阿芒的脸色也不好看。
这也实属常情,任谁被从头到尾的设计了个来回,也不会有好脸色。
频频赔不是的钱诚如更是脸红到脖耳根,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可最终颖娘还是决定答应下来,不为旁的,只因为钱诚如的一句话:“我就想叫她看看,不是念书才算是本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无论甚的手艺,只要做到极致,都是大家。”
丫头不同意,可到底顾念着往日的情分,没有当着钱诚如的面说,待送走他们父女俩,才跺着脚同颖娘道:“姐,你不该答应他们的,这叫甚的事儿,他要教养闺女,自己想法子去,耍猴似的来回折腾我们算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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