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虚在残缺的莲花石座上闭目静坐片刻,睁开眼,望着沈昌岐和薛浮,没说话,言外之意却很明确,“我要传衣钵,你们还站在这里干嘛?”
沈昌岐微微一顿首,一边身形徐徐向倒飞,一边将金边袖袍往两侧挥去,顿时安期山山上庐山自然多了几分保证,便是之后也说不定有所依靠。哪知,入法眼倒是入了法眼,可似乎入得太深了!眼前这虚长老,悟虚大师,居然要将衣钵传与自己?难道要叫自己当尼姑?或者说,传了衣钵是幌子,自己要作为人质,被扣留在东海妖族所辖的杭州府?
张翠露心情激荡,而又隐隐不安之时,悟虚心中也是脑海中念念不断。传衣钵,这个古老的词语,悟虚当初当着沈昌岐和薛浮的面脱口而出,实际上有戏虐和迷惑的成分。禅宗传承,以衣钵为凭,至五代而止,这是传衣钵的由来和本意。带着张翠露,从那澄心禅师妖人的洞府深入下去,经历那无边孽境,悟虚是有传法的想法,但仅限于一般的传法。这么说,倒不是有什么藏私,实际情况如此。有两个原因,首先,悟虚自认为自己也不过刚刚接触佛法而已,更没狂妄到自诩一代宗师,所以,传承是无从谈起,也不敢开这个口;其次,法不可轻传,悟虚也不可能凭借一个机缘,就把自己所学一股脑儿地教给张翠露,除非,像某些小说里面写的一样,悟虚自己马上要死了,一身所学或者身负传承,亟需找个人继承下去,不得已而为之。
“你为何到桃花岛来?”悟虚终于收敛心神,开口问道。悟虚临走之时,吩咐他们留在蠡湖小青山等候自己,张翠露却跟了过来,悟虚看到之后,没有责备,又带着她前去“救人”,这便是她和悟虚之间的缘。
悟虚,此刻祭出了曼陀罗法界,整个人离地端坐在空中,似乎要融入身后的山门,又似乎刚从山门现身。那情景,便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张翠露,何时见过这番景象,听得悟虚发问,双手略显慌乱地合十,低头答道,“启禀虚长老,悟虚大师,桃花岛石像被毁,是属下等看护不周。大师心有感怀,前来查探,属下岂能置身事外?”
“是不是怕小僧见石像被毁,心生嗔怒,反悔食言,不带你们上庐山去?”悟虚紧接着问道。
“属下不敢。”
难道是我天生王八气不成?悟虚心中清明雪亮,也不揭破,只是又接着问道,“方才在山腹岩洞中,你为何尖叫?”
张翠露略一迟疑,轻声答道,“属下无能,心志不坚。”张翠露此说,颇为讲究,她不按照方才开始所说,说自己没有经历多少血腥场面,胆量不足,而答之曰“心志不坚”。这便是对应着,悟虚传其衣钵一说。此中微妙区分,读者自品。
悟虚见张翠露果真有悟性,接上了话茬,不由暗自点头,缓缓笑道,“那是因为你有慧根,有佛缘。”
看见血腥残忍的场面,胆小尖叫,却被悟虚说成有慧根佛缘,张翠露万分不解,不由抬起头,诧异地望着悟虚。
悟虚见状,心中又是一喜。若是心术不正的旁人,此时此景,被自己如此称赞,无论是觉得自己在虚言诓骗还是刻意维护,多半会低头不语,作出一副唯唯诺诺、面有惭色的姿态,绝少会因为对事情道理本身的质疑而抬头诧异的望着自己。
“此中道理,你醒来之时,我已说过。如今,再为你分说。”悟虚忽然面色一正,“观人间惨状,你厉声尖叫,直至晕死。此乃,前世未曾沾染大罪大业,是以见诸苦而心生恐惧,此其一;其二,你尖叫声中,如泣如诉,此乃有情于众生,是以见众生诸苦感同身受,心生慈悲,无法生忍。我佛以何大事因缘入世?见众生皆苦,欲令众生开佛知见使得清净故,发大慈悲心。是以,小僧说你有慧根。方才,小僧问你人妖帝王之事,一番对答,不着色相,引得东海龙王三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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