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倨傲的神情顿时消去许多,脸色数变之后,终于凝重起来。
李素笑了。
很显然,炮灰还是有眼力的,一眼便能看出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虽然不认识李素,但他马上能察觉,李素这种排场的人惹不得,或者,惹了以后得不偿失,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拱了拱手,贵公子行了一礼,道:“在下安平县侯长子刘显,适才下人无礼,冲撞了足下,实在抱歉,还请足下海涵。”
李素又笑了,笑得很灿烂。
嗯,有眼力,懂得趋吉避凶,知道不好惹便马上以礼相待,但是毕竟年轻,做人还是不够火候,开口第一句话首先便把自己的背景亮了出来,显然赔罪的同时多少掺了几分示威的意思,让自己对他生出忌惮之心,以便双方轻描淡写揭过此事。
看来这年头的炮灰也不笨啊,生在权贵人家,又是长子,从出生开始便被家主当做继承人培养教育,再怎么失败的教育,也不可能培养出一个蠢货。
躺在地上的人仍在哀嚎,李素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反倒朝这位侯府长子刘显笑了笑,道:“无妨,我只是路过,些许冲撞事不必计较,你们继续,我告辞了。”
完李素朝方老五示意了一下,然后众人举步便走。
至于地上躺着的人为何被刘显的狗腿子揍,双方有什么过节,谁是谁非,谁善谁恶等等,这些李素浑不关心,他没有管闲事的爱好,虽然俗话“路不平,有人铲”,但李素毕竟不是活雷锋,更不是压路机……
离开时李素心里甚至在窃喜,很好,成功地避免了一桩麻烦。
李素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坏人,当然,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多好,跟所有平凡普通的人一样,心中有善有恶,有明有暗,有一爱心,也有一善心,但绝不会到泛滥的地步,善心爱心是人性中很宝贵的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
所以李素离开时走得异常坚定,毫无愧疚。
走出三步,身后一道似曾相熟的声音叫住了他,李素不得不再次停下脚步。
“子正兄,是我!我是侯杰……”
声音很虚弱,李素回过头,这才第一次正眼望向刚才挨了揍躺在地上哀嚎的那位仁兄。
看清了他的面容后,李素郁闷地叹了口气。
这桩麻烦,不惹也得惹了。
因为这位确实是熟人,准确的,李素跟他爹是熟人。
侯杰,侯君集的长子,据还挂了某个州城刺史的虚衔,如果侯君集当初没掺和李承干谋反的话,现在的侯杰应该还是国公府的嫡长子,每天无忧无虑地和长安城的纨绔们吃喝嫖赌顺便耐心等待老爹蹬腿后自己继承爵位,而绝非此刻这般被人欺凌后躺在地上哀嚎,套句曾经流行的歌词,“他应该在车里,不应该在车底”……
可是,侯君集偏偏干了一件作死的事,然后被李世民一撸到底,不但被免了官,削了爵,而且被流放到数千里外的琼南去了,侯家国公权贵的地位骤然间一落千丈,成了普通的平民百姓,老实,如果不是看在侯君集当初果断临阵倒戈的份上,整个侯家都会被流放到琼南去,后来只罚了侯君集一人流放,显然李世民还是给曾经的开国功臣留了几分情面的。
李素与侯杰认识,但并无深交,以李素如今的身份地位,真正来往的皆是这些纨绔子弟们的父辈,实话,侯杰的身份还不足以让李素能与他有更深的交情,大家的起不同,纨绔们靠的是祖辈父辈的荫恩,而李素,却是真正的白手起家,长安城那些手握重权的权贵们口头上将李素当成晚辈,事实上没有一个人敢看轻李素,彼此聊的话题都是朝堂国事,与李素话的语气都是平起平坐的询问和商议。如侯杰这些纨绔子弟者,李素平日与他们玩归玩,但他们在李素心里的分量却明显便没那么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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