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衍所说的小木屋在远离长京的一片山丘底下,陆重夕和谢子绍一边寻着路,一边还要注意避开他人,一路上苦不堪言,在第二日太阳很大了的时候才找到。看上去像是猎人们进山打猎时临时搭建的休息场所,在大周随处可见,并不惹人注意。
两人又冷又饿,哆哆嗦嗦进了屋就准备生火取暖。
屋子里尚算干净,看得出短时间内有人打扫过,只是到底条件简陋,虽生了火,还是冷得厉害。
“现在还是白天,就这么冷,到了晚上可如何是好。”谢子绍翻出一件狐裘裹上,冻得直发抖。
“哥哥莫急,你看着窗户都漏着风呢,等我们给补上就没那么冷啦。”陆重夕忙安慰道。
这屋子里皮子不少,陆重夕割了两块出来蒙到窗户上,又找来锤子钉子“砰砰砰”钉了起来。
谢子绍奇道:“妹妹竟会做这些?”
实则陆重夕作为公主,虽有过十年寄人篱下的生活,然而也是锦绣堆里出来的人,哪会做这些粗活,如今手已经痛得不行了。只是她看到谢子绍冻得嘴唇发紫的样子,实在心疼得紧,又赶紧加快了手上的活。
好不容易将窗户给钉好了,按照陆昭衍的话,又找出一些肉干和粮食,支了锅煮着。
汤热起来了,“咕嘟咕嘟”冒着泡,不多时肉香就飘了出来。
陆重夕总算可以缓口气,坐下来搓搓手,对谢子绍道:“这么一阵忙,反是全身热起来了。”
谢子绍却突然一把拉过她的手,惊呼道:“你手怎么成这样了。”
陆重夕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刚才一阵忙碌,手上不小心就有了几道血口子,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她赶紧将手抽回,借着火搓了搓,又呵了口气,道:“天气冷,皮肤就容易开裂,不打紧的。”
谢子绍眼一酸:“妹妹以前最注意保养手了。”
陆重夕眨眨眼,想了想,认真道:“哥哥也说是以前,如今我们出来了,以前的一切,就只能当是过去了。”
谢子绍道:“妹妹真愿意以后都过这样的生活?”
“什么是这样的生活?”陆重夕抬眼问道,“重夕从小就不图什么富贵,只求能与相爱之人安度一生。难道哥哥……”
她突然发觉谢子绍虽然裹着大衣烤着火,却一直在发抖,想到这个谢家独子平日里就性格文静,不像自己时不时还喜欢去骑马射猎,这么折腾了一晚上,也是苦了这个从小就矜贵的公子。
因而道:“我们也不会一直都这样,这不这儿只是暂时避下风头么。昭衍哥哥回头定会给我们备好盘缠,等出了境,用那笔钱购置座宅子买几块地,一切就都好了。”
“如此,倒也是好的。”谢子绍道,“你们,都很信任靖章王吧。舒颜肯劝我离开谢家与你一道走,也是因为他。”
“昭衍哥哥竟是通过舒颜妹妹传话的吗?”重夕奇道。
“是。二皇子死后舒颜也是痛不欲生,虽是按礼入葬了,众人也是避之不及。是靖章王有安排她悄悄去祭奠了下。”谢子绍道。“我与靖章王接触并不多,但能得你们这般信赖,此人定然是有些手段的。”
陆重夕不喜欢谢子绍这样形容陆昭衍:“什么叫有些手段,他在刀尖上走了这么多年,还能这样帮衬我们,怕是整个长京都找不出第二人了。”
“妹妹。”谢子绍终于忍不住道,“你也是见过各种宫廷风波的,靖章王这种离皇权这样近的人,你觉得他会全心全意帮我们?”
陆重夕本在给谢子绍盛汤,闻言手一抖,差点把碗给打了。
她久久地看着谢子绍,心中百转千折间,竟差点落了泪:“子绍哥哥,你竟这样想。昭衍哥哥帮我们,于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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