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伤了刘爷爷,他只是气迷心窍!”唔唔呜呜呜呜!后主男还是说不出话来,他的胳膊被人紧抓着。我们俩一个劲儿在沙滩上挣扎着踢蹬着。我们被拖行了很远,终于停了下了。后主男喘息着从地上爬起来,他周围四个壮实的后生也喘息着,他们东南西北站定把我们圈在里面。愤怒而衰老的雄狮被冷漠而健壮的群狼包围。他努力让自己站直身体维护着狮子的尊严。
“头儿,这老家伙疯了,把我手都咬出血来了!”我们身后的壮汉说。“闭嘴!”我们前面的壮汉喊道。他又看着后主男说:“大爷您别误会,我们不是警察,我们不抓您。这是现场直播!您砸场子可不行。我们签了合同得履约。”后主男吼道:“我教训自己重孙子,干你们个屁事儿!”壮汉的声音沉稳而坚定:“您这是跟谁我不管,我告诉您演出还有半小时结束,散了场您就自由了,可是现在得委屈您在这儿陪我们哥儿几个待会儿!”
又是鞋底子踩在沙子里的声音,村长的司机扽着小公务员踉跄着跑过来。小公务员摘歪到我们身边,俯在后主男的肩头吭哧带喘地低声说道:“大爷,村长不容易呀!韦驮寺用的全是锡兰进口的莹雪玉,还有河北一大片新房,都是靠贷款,放龟的收入根本不够用。房价上不去银行逼债,村长凭市府的批文向开发银行要贷款,可是现在银根紧呀,银行咬死了拆迁不完成,项目不启动一分钱不给,市长求情都没用。村长没辙呀,真断了资金链那就全完蛋了!”
“大爷,那帮他妈的天使投资,听说咱是省里确立的转型经济示范园,打破头都想掺和进来,可听说银行不放贷,他们他妈的扭头跑得比兔子还快。大爷为您一个人您甘心看着全村破产吗!咱现在把项目搞起来,那北方的大导演就会签合同来拍贺岁片,到时候咱一炮打响就全活了,过几年大把大把现金流来了,别说建一所竹梯小学,十所八所也不成问题呀!”
我的右鞋说:“老头子,村长够阴够狠呀!欠一屁股债还花大钱请大明星搞大庆典死撑门面!”我说:“人都是这样,不撒小钱捡不到大钱,不成捆烧钱,谁打破头往你兜里塞钱。嘿嘿,老早以前先主男就说过的,涉险滩发横财靠的就是这么一本经!”
“好你个臭小子!”我听到后主男痛骂着。“原来你们没钱天天在村民面前他妈的装蒜是吧!”我们衰老的雄狮再一次进攻了,他双膀一搡小公务员砸在正面那个壮汉身上。后主男猫着腰撞向西边的大汉,当初小皮箱就是这样在海关门前放倒了先主男。突围成功了,我们被他扽着在细细的白沙上深一脚浅一脚向着舞台方向奔跑着。脑后有气喘声,他挥起胳膊肘向后砸去,又一条黑影痛苦地翻倒在地上。后面的大汉紧追不舍,后主男突然侧转过身,左腿像蹦起的弹簧一样踹向身后,我看见眼前一张大脸越来越近,一尺,五寸,一寸,我居然触到了他的络腮胡子。
砰一声响,一条黑影从我身下蹿上来,和我剧烈地撞到一起,那是黑大汉粗大的胳膊肘。我用尽了所有摩擦力,还是从后主男瘦骨嶙峋的左脚上脱了出来,疾速旋转着飞向繁星密布的夜空。我听到我的右鞋在喊我:“老头子你快回来呀!”
我看到了满天星星。
我看到后主男倒栽葱似的倒在沙滩上,两个壮汉把他压倒。
我看到了满天星星。
我看到有人急急忙忙抬着一副担架冲进沙滩,那担架和先主男当初躺过的担架一模一样。担架后面小公务员搀着婆婆,婆婆哭喊着踉跄着往前跑。
我看到了满天的星星。
我看到后主男被抬上担架,所有人都离开沙滩向公路跑去。
我看到了满天的星星。
我什么也看不到了,我重重地砸在棕榈叶上,弹了一下滑落到棕榈叶和树干的夹缝间不动了。
远处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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