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南赵这位年轻的王皱着眉背着手,在大殿里绕一圈,在花园里绕一圈,再到乐清蘅府上绕好几圈,才终于一拍脑袋,想出了绝招。
兴冲冲跑进乐清蘅书房里,他丧着一张脸,开始疯狂地倒苦水:吾卿清蘅啊,我看晏家那个家族不爽,不爽很久了,不爽得食不下咽。你说他们就杵在那儿,既不走,也不留,明明能力滔天,却半点儿不能为寡人所用。这俗话说得好,不能为寡人所用的,就得统统斩了。所以寡人想了个法子,清蘅想不想听听?
要乐清蘅心里说实话,其实他也看晏家不爽很久了。大家都是同道混的,凭什么他们晏家就能置身事外,装得跟世外高人似的,平白没来由落得个清名?
但这些心思他都绝不会放在脸上,所以乐清蘅也只是淡淡一点头:愿闻其详。
偃择连忙道出自己的法子:寡人想个招儿把阎魂音骗到京城来,到时候她一离开北疆,他们家剩下的就都是些没什么能力只会跳大神的神棍了,后背一空虚,寡人就搞群暗卫去屠她满门,到时候你留在这儿搞定晏魂音,只要你把她搞定了,其他的全由寡人解决,好不好?
——就这么一通连篇的鬼话,硬生生把乐清蘅说动了心。
米晨的脑子已经开始转不过弯:“等等等等,这样说起来,偃择到底是想干什么?”
这样听起来,他好像不止是想除掉乐氏?
“还没听出来?一石三鸟啊。”汤承离望着面前的水杯,冷笑,“偃择这个人,脑子可转得比夜迟快多了。南赵外戚专权,没有什么外戚会喜欢有脑子的王,所以比起偃择,朝中旧部更愿意去支持相较之下没什么脑子所以更容易受控于人的夜迟。”
而偃择是名正言顺的王,他当然不能允许任何不利于自己的情况出现。所以必要的时候,他也不介意放弃一个弟弟。
“可是……可是,”米晨的脑子重新开始转,艰难地问,“按照这个逻辑,偃择打的算盘,岂不是既想除掉乐清蘅和晏魂音,又想彻底摧垮乐氏和晏家,还想顺带把他弟弟夜迟也不动声色地干/掉?”
终于听懂了?汤承离张了张嘴,半天,只得一句轻声的感慨:“……是啊。”
原以为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现在再说起来,该是没什么触动了的。
可世事世情经年之后重又谈起,故事里鲜活的人与物,依然是他不可否认的唏嘘过往。
万古千载说到底,也不过都是细碎的尘土。
“这……这,”米晨不能理解,“要说偃择想除了乐氏,我还是能理解的,毕竟没哪个王能受得了权臣……但是,但是关夜迟和晏魂音什么事?他们明明没有威胁到……”
“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后来觉得,是一个简单的推论。”汤承离思索一阵,在快要干涸的人物关系图上又画下两笔,“我对夜迟和偃择这两个人的具体关系不怎么清楚,所以先不谈兄弟阋墙的可能性。但就单说夜迟,哪怕他只是作为一颗棋子存在在偃择手中,王上如果要想弃卒保车,也不是没有牺牲他的可能。”
所以明知道夹在中间的夜迟很可能被乐清蘅和晏魂音误伤,他依然想也不想就将他推了上去。
“至于晏魂音……”汤承离不自觉地放远目光,苦笑,“我觉得偃择对乐清蘅说的话那些话是真心的,他大概是真的从来都不想让晏家入世……毕竟有乐清蘅那个家族的先例在前,实在难保晏家入朝,不会成为第二个乐氏。”
握着逐渐变凉的一杯奶茶,米晨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觉得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她实在需要时间去好好消化一下。
但脑海中漂浮着许多关于此前那个梦的碎片,艰难地从一片混沌之中爬出来,米晨问:“但我……有一件事,我还是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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