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净好从自己座位上起身走到了谭八姑娘书案旁,在她疑惑的眼神中拿起了她的岐山玉砚——
触手生温。
“罗同学,”谭净好转个身面向罗盈姑娘,“原来你用过澄泥砚和端砚呀,那你还说自己是孤陋寡闻,实在是谦虚。”
“我……”罗盈眉心微蹙,想说什么,谭净好没给她这个机会,“和你相比,我才是浅见薄识的那一个。因你方才所说两种砚台,我一种也没有用过。”
谭净好说话时将手一摊,关注着两人的谭八姑娘便见着足有五寸长、四寸宽、近两寸高的岐山玉砚,被谭净好单单一只左手握着边儿,就在她眼前危危险险地一晃。
谭八姑娘被吓得屏住了呼吸,霎时伸出两只手在玉砚下边儿接着,生怕谭净好一个没拿稳,就不小心给摔了。
谭净好晃一圈儿,又收了回去,两手握着砚台对罗盈笑道:“我也有些好奇,不知那两种砚台,是有什么出众之处能得罗同学青眼,如今才要拿来与人比较?”
罗盈:“……”
沈家底蕴深厚没错,但沈二老太爷年轻时是个纨绔,老了是个老纨绔,家里筛子牌九玩器可能不少,而沈二老太太,手里锦缎首饰花瓶可能不少,但二房里名砚却没见过。纵然曾经有过,也不知道压在哪里积灰了。
也是巧了,知天命以后啊,这两年多来,沈二老太爷迷上了“风雅”,喜欢上了名人字画。二房里见客的正厅挂了字画卷轴不说,连平素只当摆设用的书房都布置成了文人喜欢的样子。还要挂到卧房里去,被沈二老太太拿扫帚“劝”住了,一转头挂去了妾室房里。
近来,一听说谁谁谁手里有了什么前朝遗迹墨宝,就喜欢去凑热闹,凑热闹就算了,还总当冤大头。搞得近两年收到的礼物都是这些没用的东西,别说她了,连沈二老太太都不太高兴。
因为人家送礼,总是要投其所好的。
不过如今还只是字画,要轮到砚台……那估计还要再过两年。
罗盈姑娘被说得眼泪瞬间就出来了,要掉不掉地悬在眼眶中,映得一双大眼更加晶莹。她咬了咬下唇,垂下小扇子般的眼睫,一滴泪就停在眼睫上,滚圆滚圆的,“谭六同学你误会了,我不是、不是想与谭八同学比较,我没有这个意思……”再次指了指岐山玉砚,“我只是好奇这个没见过的砚台罢了。”
谭净好立刻把手中的烫手山芋扔回了谭八姑娘怀里,惊吓道:“罗同学,你不是要哭了吧?我、我说什么了吗?我、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喜欢澄泥砚啊,你、你不愿意说便罢了,你可千万别哭啊!”
“……”罗盈挂着泪不知道掉好还是不掉好,想想又憋了回去,吸了下鼻子轻轻道:“我,我没哭……”说着嗓音中却忍不住带了泣音。
谭净好只当听不出来,舒了口气,笑眯眯道:“那是我误会了,罗同学没哭就好,我还以为,我只是问了个问题,便把罗同学问哭了呢。这便好了,我便放心了。”说完回了座位。
罗盈姑娘被谭净好的这一招“死也不接招”气得内伤,却也又不能傻傻接她的招,只能低头拼命调整表情——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人,你说话,她当没听懂,你哭了,她装没听见,粗暴无礼,没有教养!想想就不甘心。
见人走了,罗盈便不由得悄悄抬眼去瞪她,不想头一转,视线刚要发射,却看到郡主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吓得她又忙忙转换眼中情绪,对着不能惹的郡主笑了一下。
郡主这边看过,又挪到另一边。那厢,谭净好刚刚坐下,便收到了谭七小少爷与郭攸揶揄的眼神。
……她也不想欺负小姑娘,这不是没办法。回了家谭八跟她娘告了状,姐弟俩在同班却不说话,想也知道什么后果。不想吃松仁了是吧?不想吃鳜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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