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姐本来就性烈如火,她万丈怒火之下,就沿江唱抗租的山歌。
山歌是村语俚言。那些章家人、衙役大多听不懂,也唱不来。而那些眼看着家人饿死、自己马上也就要饿死的底层的农民们、苦人们,却能张口应和。
歌声越传越远,乡民们在这种共同的语言里,渐渐地聚集到了一起,他们说是要三姐传歌。但是在传歌的聚会上,唱得最多的,却是自己家受尽的苦难,流尽的眼泪。
愤怒越聚越多。
轰轰烈烈的大抗租开始了。
怒火开始不止针对归大人和章家一家,而是蔓延到了所有平日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楚上。
三姐的歌声飘过饿死的苦孩子尸骨,飘过白发苍苍一辈子替富贵人做牛马的老奴,飘过满身疾病,只有草棚遮风、被人视作牛马的家庭,飘过肋骨条条,平生血泪的人们心间。
歌声过处,群怒而起。焚毁土豪劣绅的仓库,拒绝交租,合众打翻来收租的打手们,烧毁衙门的驻站。
乡民们常年往来山间田头,身手灵活,往山里一躲,就如鸟入山林,再也找不到人。
而来逮人的官兵、章家人,却只能听到这山又那山,传来一阵阵地山歌声。而草丛间,随着歌声,一个又一个身影不见了。
山歌就是信号,山歌就是指令,山歌就是抗租的人们之间的共同标记。
黛玉亲眼见证了什么叫做“歌声还比钢刀利”。
不知道为什么,她逐渐担心起来。直到,直到有一天。
那是秋末的一个清晨,不知道谁透露了刘三姐的所在,有一对兄弟找上门来。
这对兄弟姓齐,大哥叫做齐狗子,弟弟名字却文雅,叫做齐道君。
兄弟里做主的是那个齐狗子,是个有几十亩地的小地主模样,惯于一副不屑同女人讲话的表情。
反倒都是他那个弟弟齐道君在叽里呱啦地说。
这个齐道君特别奇怪。不止是言谈举止,特别是神情。
他一见三姐,就特别激动,待看到三姐不远处,站着粗布麻裳,涂黑着脸的林黛玉,更加激动热情了,口吃不清、手舞足蹈地:“唉,女神!偶像!”
刘三姐皱起眉:“什么‘女神’,‘偶像’,我不是那庙里的泥菩萨,有话你就说!”
齐狗子也瞪了弟弟一眼。
齐道君被三姐一通抢白,这才冷静下来,赶忙说:“别、别赶我!女神哦,刘姑娘,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
齐道君的口音非常奇怪,他急冲冲地倒豆子:“刘姑娘,你知道不知道赵大人?你、你可千万别再瞎唱山歌,都激起民变啦!赵大人来了,你要是有什么冤屈,那可恶的章家、归大人,都能被收拾了。我们替你和黄大嫂去告状,你、你可千万别倔强地唱下去啦。你也叫大伙别唱了,赵大人来了,一切都会好”
他话说的颠三倒四,不知道到底想说什么。他也和黛玉一样,提到了那个赵大人。
三姐和黛玉都变了脸:“黄大嫂!黄大嫂怎么了!”
齐道君愣了愣,意识到什么似地,摸摸头讪笑:“没、没什么。”
再追问那个“黄大嫂”,齐道君就不肯再说了。翻来覆去,只是叫三姐别唱了,一切都有赵大人做主。
三姐听懂了他的中心意思。她冷笑道:“抱歉,没法不唱!我也没法叫大伙不唱!我只是领歌人。真正要唱这‘歌’的,是吃够苦头的乡亲们。”
这时候,不远处走来了刘四弟,他显然也听到了,他的苦脸上现出了惊喜:“真的吗?真的是一位青天大老爷来了?”
他喉咙更高。不少人都听到了。齐道君听了,拍胸脯保证:“对,赵大人可是后世可是清廉到估计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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