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城根下闹事,要不了一会,雒阳令衙门的人马就会来。羌人虽然无法无天,但也不敢在这里耽搁。
羌人跌跌撞撞地走到官道边,在众人的瞩目中,将已经昏迷的另一名羌人抱到马上。然后费力地爬上马背,策马顺着官道,狼狈地向南仓皇逃去。
这一幕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班超身手矫健,从被偷袭至击退羌人,一气呵成,令人目不暇接。
这里与雒阳城一河之隔,竟然有人大白天在官道上受到截杀。又见世子玩命地奔向平城门,众人知道定有大事要发生,车马、游人便也都跟着走过雒水上的大石桥,向平城门涌去。
日头正向西天坠落,巍峨的雒阳城沐浴在春日的暮色中。此时虽然关闭城门时间临近,但天下承平日久,雒阳城早已夜不闭城。
此时,南屯司马肖愚正站立在平城门谯楼之下,意气风发地眺望着雒水河畔杨柳低垂、舟楫竟渡、残阳落日的盛景。
洛阳十二座城门,除正南方向正对着雒水桥的平城门外,其余都归城门校尉管辖,每个城门仅配一名城门军候,食俸六百石。而平城门却属卫尉统辖,并配一名南屯司马,正是他肖愚,食俸一千石,也算令人瞩目。
远处的官道上,依稀有几人在春日的暮色中对打厮杀。他看清了,那是两个披发羌人,已经被一名大汉世子击退,怏怏远去。而这名大汉世子,却直接冲上雒水桥。肖愚看得明白,世子坐下两匹马分明喷着白沫,人马歪歪扭扭地冲过桥后,便不管不顾疾驰入城。
正在进城的马车、行人,赶紧慌忙躲开,给他让开一条道路。威严的城门楼下,顿时一片混乱。
平城门的门卒们见有人欲闯城,便一齐扑将上来想阻拦。骑马的世子并未听见守门士卒的吆喝声,见有人阻拦便“啪啪”两声,举手二鞭子将其抽开,然后晕晕乎乎地闯过平城门,冲上铜驼街上的御道。
“有人闯城,抓住他!”
竟然有人硬闯神圣的平城门,城门卫卒还挨了打,这可不得了。
象捅了马蜂窝一般,众门卒便呐一声喊,举着家伙一齐扑上前来。可两匹老马、一个邋遢世子,已经冲进城门内的铜驼街御道。南屯司马肖愚大惊,大喝一声,便从几丈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纵身跃上战马,手执长矛,急追而去。
“这人疯了,莫非找死?!”
南屯司马一马当先,四名门令卫卒骑马紧追在后,而前面的疯子依然不停地鞭笞老马疾行。铜驼街两侧的商户和官民行人,刚涌进平城门的踏青人,都一齐停下脚步,震惊地看着眼前自东汉定都雒阳以来从未见过的一幕。
平城门正对雒水桥官道,进入平城门,便是一条宽敞笔直的大马路。马路全部用长条青石板铺成,中间是驰道,也是御道,是皇帝和百官出宫至明堂辟雍灵台郊祀或至太学讲学时的法驾专用通道。驰道两边才是街道,供庶民、车马行走。
在雒阳众城门和众街道中,平城门与铜驼街是最为神圣、最为尊贵的地方。
铜驼街也是御街,与御道一样,路面也是用巨大的青石板铺成,平常是不允许策马狂奔的,何况中间的御道。你一介庶民,即便是世家大族的世子,策马在御道上公然狂奔,你说这不是找死么?!
班超长途奔波已经疲惫至极限,犯了门禁也不管不顾地顺着禁道铜驼街一路向北疾驰。在街道两侧人们的一片惊呼声中,他直趋巍峨壮丽的汉帝国皇宫的南宫朱雀门前。
朱雀门前有两座高大的阙楼,也叫望楼,巍然矗立。只见班超冲到朱雀门前,便翻滚下马,腿一软竟然被惯性带翻了一个大跟斗。接着,“扑嗵”一声跪于望楼之间的汉白琼玉台阶之上,拉过身后背上的蓝色包袱打开,双手将二卷书简高高举过头顶,骤然大喊鸣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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