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渑从莎车城潜来桢中城,夜里二更她悄然进入城东北沙枣林内的摸岭时,面前是一座空空的村寨,她第一个反应就是纪蒿一定撤进城了。
她提着剑进入商尉纪蒿的黄堂,堂中一个木架大沙盘,上面堆着石砾和沙团。一张巨大的沙枣木大案,玉石笔架上挂着四支毛笔,砚台里墨尚未干,透着墨香。案后两台熏得炉仍飘出幽香,靠墙两个巨大的博古书架上堆着零乱、破碎的简册和简条,一尘不染,却略显仓皇。
熏香炉后是一面黄色雕木大屏风,画面栩栩如生。葱岭巍峨,祥云笼罩,一支商队正从云巅逶迤远来,另一支已走下昆仑商道的粟弋贾胡商队正进入人群牛马驼熙熙攘攘的桢中大市。绕过屏风,里间是纪蒿是的寝室,一张大榻,薄薄的锦被零乱着。榻几上有笔砚和一卷摊开的简册,细看竟然是账册,旁边放着一小木盆沙枣。
其它各衙也大致如此,焉渑细细勘查了商尉府黄堂和各衙,现在她确定自己的对手、班超的夫人纪蒿已经仓皇龟缩进桢中城。因此,等黎繁围城后,焉渑将自己麾下两员大将,即能敌万人的眴第和呴黎壶留下来相助,而她自己则返回北道姑墨国。
这二人本是南呼衍部王子胥皋手下悍将,汉军首征白山时,他们被班超施计封闭在白山千年冰穴中几乎丧命。后来逃出生天,助呼衍勺围攻柳中城、并断涧水涸杀汉已校尉关宠。但呼衍王未赏,相反却治了二将的罪。罪名是汉军征白山时,二将失军机误中汉蛮奸计,致使王子势孤而亡。
他们被各打了一百军棍,卧榻整整三个月后,虽能下地走动,但已终身致残。就在他们走投无路之时,西域都尉府的焉渑夫人“恰好”来到交河城,便从呼衍王手中顺便要下了两人。
跟随焉渑进入焉耆国后,他们万念皆灰,由于受到军棍重椎,骨头受到伤害,二人现在已经无法站直,只能佝偻着腰跛着腿走路歪歪扭扭。几年仓皇,岁月在老,可他们对班超的恨已如陈年河西酿愈发强烈,焉渑夫人决定他们留下陷城时,二将咬牙切齿,发誓碎剐班超妻儿。
二将虽然走路高低起伏、东倒西歪,跟在后面会提心吊胆,生怕正不回来,但他们一身杀伐功夫未废。攻城数日,他们身先士卒,几次督军攻上城头,都被桢中州吏民血拚下城去。
桢中城经过抛车一轮轮轰击和联军疯狂登城,城头尽毁,城下陈尸枕籍,双方死伤惨重,形势岌岌可危。此时隐藏在昆仑山深处的胡焰,如猎人一样,正密切关注着战局的进展!黎繁志在必得,呈匉与麾下八百国兵、两千吏民打得如此壮烈,令断耳贼刮目相看,他击破黎繁信心也倍增!
死士们并未找到纪蒿踪迹,在城头激战最惨烈的这几天,红河谷并未引起黎繁注意。奀天、山獭、红狐、纳邪无忌四将,严密封锁着这里的每一条沟壑。黎繁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夺取桢中小城,胡焰一直隐趴在山梁上,看着山下硝烟弥漫的战场,腹算着黎繁粮草还能坚持的时间!
各路人马正在快速向桢中集结,龟兹、焉耆甲骑孤军远来,粮尽必返,战机即将出现!
阴历六月二日夜里二更,黎繁组织了一次更加血腥的夜攻。
整整一个时辰,眴第、呴黎壶亲率龟兹、焉耆兵潮水般一波一波登城,擅自后退的一名百骑长和十余士卒被黎繁亲兵斩杀。城北马面和城垣虽数处被突破,但登上城头或马面上的士卒,都被州兵、吏民血拚殆尽,最终难以为继,眴第、呴黎壶不得不停止攻击!
双方都已经山穷水尽,此时的城内,国兵已经近乎伤亡殆尽,呈匉自己头受狼牙棒重椎,左臂也被砸了一棍,左臂断了,断骨刺破皮肉血流不止,剧烈的疼痛令他阵阵战栗,但他用麻布胡乱将伤臂吊在脖上再战。城头已血肉模糊,汉军只剩下数十人能战,城中国民仅剩二百余,他们一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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