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姬见到罗敷的第一眼就有种莫名的感受,她的视线一直盯着罗敷发间的钗,可是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芈瑕见韩姬若有所思,以为她还是没有完全恢复,便让她下去。
韩姬发现果真像罗敷说的那样,秦宫周围都是把守的侍卫,想要踏出一步都不可能。她怏怏地走回去,又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回头时,见是嬴驷正带着随从过来。
婚典时的礼服还穿在身上,可见嬴驷忙得一直都没有休息过。阴云密布的天气,仿佛随时会下雨,而果真,就在嬴驷将要踏入大门时,连续好几滴雨滴落在他的脚下,随即大雨倾盆。
韩姬看得有些出神,就没有顾上其他。嬴驷也没有多言,见侍从进去通报后就继续入内,经过韩姬身边时,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极为短暂的时间,一闪而过。
嘈杂的雨声唤回了韩姬的思绪,她这才意识到是秦君到来,想起芈瑕那已经拆了大半首饰的样子,暗道不好,可是已经晚了。
嬴驷没料到罗敷也在场,他微皱眉,道:“你回去看看荡儿吧。”
罗敷不得不就此离开。
韩姬在此时溜了进来,见芈瑕朝自己摇头,她便在一旁暗中观察。
大婚典礼被中途停止,这对楚国而言是极大的不敬,虽然这桩婚事在嬴驷看来没有任何感情,但作为对楚国的交代,他需要向芈瑕致歉,并说明缘由。
“听说秦君继位之初就带兵亲征过,打仗好玩么?”芈瑕问道。
“死的可能是自己的亲人,输的更是自己的理想,公主以为好玩么?”
嬴驷严肃的模样让芈瑕意识到自己的无礼,随即低头道:“是瑕儿失言了,君上恕罪。”
“瑕儿?”嬴驷略吃惊,稍后才想起来,此瑕非彼黠。
芈瑕以为救她听说的嬴驷和魏夫人的关系同她方才所见并非一回事,哪怕嬴驷刚才看来还算和善,可神态言辞之间并没有显示出对魏夫人的疼惜和爱护,这就令她不解,究竟是传闻骗了世人,还是嬴驷骗了众人。
“君上欠我一个婚礼大典,等这场战事结束,可别忘了补给我。”芈瑕道,“韩姬,把我从楚国带的东西拿上来。”
韩姬随即从一直沉木箱子里取出一直木匣,放置在嬴驷和芈瑕之间。
芈瑕打开,将其中一只荷包递给嬴驷道:“这是我作为君上的女人,送给君上的礼物,不贵重,但是是我一片心意。”
嬴驷正在困惑,见韩姬拿出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荷包打开了,他也拆了自己的荷包,发现里头是一根精致的红绳。
“这是离开楚国前,我自己编的。我既然嫁作秦妇,成了君上的女人,希望哪怕君上不能给我十分的真情,也至少给我十足的礼数。这根红绳是我的小心思,我愿一心一意对待君上,君上若是答应就把这红绳带在身上,若是不答应,等会儿出去了,随手丢了就是。”芈瑕一面说,一面让韩姬为自己把红绳系在了手腕上。
“公主……”
“离开了楚国,我就不是什么公主了。”
芈瑕给韩姬递了个眼色,韩姬便跪在嬴驷面前,是想为嬴驷系上红绳。
嬴驷没有犹豫,只将红绳放回荷包里,收起,道:“夫人的心意,寡人明白了。既是我秦国的夫人,寡人必定不会亏待。欠夫人的婚礼,等平定了义渠,再行补偿。”
嬴驷起身要走,又听芈瑕道:“君上连杯合卺酒都来不及喝,就要去教训义渠了?”
“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合卺酒就留着寡人凯旋回来喝吧。”言毕,嬴驷大步离开了芈瑕的寝宫。
天际仿佛出现了一个大缺口,如注的大雨竞相落下,嘈嘈切切的声响混杂在嬴驷离去的脚步声里,犹如一曲送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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