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留情。”
魏黠想起自己刚刚恢复记忆后不久,某一日跟着嬴驷前往咸阳地牢时所见的情景。她并非悲天悯人,不忍心对这些杀戮之徒动手,而是知道事关自己的生死,嬴驷在有时会做得超乎她想象的残忍。这是嬴驷对她的愧疚和歉意,却也是她不舍嬴驷为自己多造孽障。
那日在地牢中,魏黠看见很多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可嬴驷牵着她的手,掌心一如既往的温暖,出口的话语却冷漠如冰,一个一个念着那些人的名字,最终让她知道,这些就是曾经追杀她,还她倍受苦难,流落楚国的刺客。
当时嬴驷将这些人抓来,没有立即处死,而是全都关进地牢,两人一间牢房,三日给一餐饭,只一人的分量,抢赢的才有得吃,否则就只能活活饿死。那些刺客为了生存,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为了那一顿尚可裹腹的饭食争抢起来。从二三十个人变成几个人,到魏黠看见他们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三具已经十分虚弱的身体,正在为了突然多出的一顿饭而拼命争抢。
魏黠不是不痛恨这些冷血的杀手,想起自己当初被毁容时的样子,她也恨不得亲自报这个仇。但当她看着那三个为了活下去而已经失去人性的刺客,她的心情变得复杂,而身边的嬴驷没有任何变化。
正是因为知道嬴驷对自己的重视,所以魏黠确定,如今这几个刺客被带回去之后,一定也会遭受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这是嬴驷为她报的仇,可她却不想让本该在国政和战场上挥斥方遒嬴驷因为自己而走入这样阴鸷残忍的境地里。
嬴驷见魏黠出了神,便轻声唤她,道:“黠儿?”
“大王让我亲自动手吧。”魏黠恳请道。
嬴驷却握紧了她的手,意在告诉她,她的这双手,不用沾染这些污秽。
“秦军在外所向披靡,难道他们的国母,会胆小到不敢拿刀对敌?”魏黠看着那几个刺客,再转头去看嬴驷时,眼里已尽是请求之色。
嬴驷不与魏黠争辩,把自己的佩剑交给她。
剑上还沾着血,魏黠看着那刺目的血迹,定了定神,还是跨出了第一步。她不怕杀人,过去在义渠的时候,就为了向义渠王证明自己的实力而见过血,只是后来到了嬴驷身边受到太多束缚,才没有再杀过人。
魏黠手起刀落,眨眼间就把那几个活着的刺客都就地处决了。鲜血喷涌的瞬间,她的眼前都是当初在地牢里看见的残忍景象。在这乱世之中,谁不是为了生存而挣扎,上至一国之王,下至黎民百姓,蝼蚁总总,生死就在一瞬之间。
最后一个刺客失去生命迹像之后,魏黠仍是执剑站在原地。一夜的奔逃令她的衣上满是尘土和血污,单薄的身影在晨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疲惫。
嬴驷上前,从魏黠手中拿过宝剑。那一刹那,他感觉到魏黠像是受了惊一样,猛然抬头看着他。他凝睇着魏黠惊慌的神情,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掌中,再慢慢靠近她,抱住她。当魏黠几乎这个人都软在他怀里时,他才舒了口气,道:“没事了,黠儿。”
随后一行人赶回城中,嬴驷亲自替魏黠梳洗和清理伤口。
满室弥漫的水汽里,嬴驷轻袍缓带,而魏黠则赤身浸在汤浴里。
颈上的伤口不深,处理过后已经没有大碍,可令嬴驷触目惊心的,是魏黠身上那些深深浅浅、长长短短的伤痕。这些都是她曾经受过苦难的证明,有幼年在义渠的惨痛经历,也有曾经在躲避追杀和与野兽搏斗时留下的痕迹,哪怕是在此刻迷蒙的水务里,也一样清晰可见。
见嬴驷盯着那些伤口出神,魏黠就干脆整个人靠在石壁上,嬴驷旋即生出手臂搂着她,伏在她耳边低唤:“黠儿。”
这大概是他们在战胜五国联盟军之前最后的温存时刻,面对不知结果的将来,魏黠的担心也渐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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