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身旁似乎还沾染着黎明水雾湿意的葱茏草木,本该坚硬如石的心头莫名裂开一道小小缝隙,那孩子,终归是老秦家血脉,这一点,从他决定让周正宏和宋小奇双双去玉城便可瞧出一二,至于他和纵遥之间的旧怨,哎……秦家的男人,似乎总逃脱不了一个用情至深的命运,自己和任重如此,他们两个年轻人,何尝不是如此?
若换在年轻时候,秦道远决计是不会接听这通电话,秦慕清始终是林咏怀胎十月生下的,他们母子,完全可能沆瀣一气。
只是,随着年纪慢慢大了,很多时候的想法就不再像从前那么决绝坚硬,何况,任重早已付出生命的代价。
眼前闪过弟弟俊朗潇洒的面庞,忧郁多情的眼睛,他伸手,淡淡吩咐:
“先上去吧,我随后来。”
这就是要支开自己的意思了,于大维心知肚明,把手机交出去,头也不回往上爬——
之所以能够跟在秦道远身边这么多年,成为他信任、最得力的助手,和他永远清楚什么该说话,什么不该插手是有莫大关系的。
“喂?”
“于……伯父,是您?抱歉,打扰您的晨练了。”
“没关系。听人说,你去了玉城。慕清,和老曾家的事,现在情况如何?”
“伯父,对不起,我不是过来处理玉城事件的,而是……其实,今天给您打来电话,我只是有一个问题想要答案。”
心头莫名一跳,秦道远调整好呼吸,慢慢拾阶而上。
太阳光越来越亮,整座云梦山萦绕一股清新自然的气息,时不时可见一道又一道五彩斑斓的光线穿透花草树木,在清晨的空气里勾勒出耀眼的光芒。越往上,越明亮,几只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振翅,轻盈掠过几株修长翠绿的楠竹,冲向云霄而去。
“什么问题?”
“我爸爸,究竟是怎么死的?”
自然下垂的左手倏地握成拳头,秦道远在光溜溜的一阶止步,没想到一大清早,从来进退得当的侄子竟会打电话来问这么一个让他无从说起的问题。斟酌之间,剑眉深深皱起来,眉心随之多出一道褶皱。可能是半晌没有听到回答,手机里又传来极轻极细、呼吸仿佛不太稳定的声音:“请您告诉我,可以吗?伯父,请您相信,我是以一个秦家人的身份提问。这么多年过去,我很清楚,伯父你一直待我宽容有加,只不过,我之前一直以为……”
“一直以为我是出于愧疚和亏欠,才对你百般疼爱,是吗?”
秦道远接过他没有说完的话,心里慢慢升起一个问号,为什么慕清会突然关心起这件事?
还是说,他确实对林咏所作所为从来没有察觉,而现在,忽热意识到不对劲么?也是,饶是自己一直自诩见惯各种牛鬼蛇神,对她的真实面目不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吗?若不是何文的“死而复生”,或许,自己和纵遥,还有所有人,全要被她欺瞒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方能警醒。
“是。”
“慕清……”
“伯父,这件事,纵遥肯定知情,对吧?你们全知晓,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我也姓秦。”
最后四个字,秦慕清格外用力,像是从唇齿间射出一个又一个的钢钉。
秦道远无言以对。
是啊,他也是秦家人。
秦家人的宿命里,用情至深是一条,对家族的百般维护何尝不是另外一条呢?正因如此,任重会在自己犯下错误之后黯然退出,以求成全自己和采清在一起;正因如此,自己多年汲汲营营,对纵遥严苛管教,发誓要将秦氏做大做强,不辱门庭;也正因如此,纵遥会对慕清的寻衅百般容忍,并兢兢业业将集团推向辉煌……
“伯父可以告诉你,但是,所有事尚是推测,你要答应我,绝不做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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