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丽人暗暗心惊。便笑道:“不是便好。灵漪你也是聪明孩子,要知道那位醒言公子,和我们可不是一类人。正所谓人神相隔,如阻渊薮……”
“哎呀娘你说到哪儿去啦!不听不听不听~”
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少女,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早被娘亲看出了心事;羞急之际,便又回复了往日娇蛮本色,扑到娘亲怀里跟她撒娇。
“我、我去找爷爷说话!”
正把螓首摇得似拨浪鼓的少女,忽的眼睛一亮,便从母亲怀中挣脱,转身竟飘飘而去。
“这孩子,已晓得怀着心事了。嗯,有空也得替她留意一下了。”
瞧着孩儿迤逦而去的婀娜背影,这宫装丽人忍不住喟叹一句:“真是养儿一千岁,常忧九百九……”
再说罗浮山上那位张醒言,浑不知因为自己,在数千里外已引起一小场温馨的家庭风波。剿匪战事凯旋归来,居盈又奇迹般出现在自己眼前,这少年堂主正是心情大好。每日里,不是读道经,便是习法术,这日子正是过得惬意非常。
有了火云山战事的教训,每晚时,张堂主都会在袖云亭中,行“炼神化虚”之法,将充盈于罗浮洞天的仙灵之气,炼化成自己的太华道力。
约摸在回崖后第四天,这一晚正是月满如盘。银色的月轮,高高悬在罗浮山万里云天上。在崖前赏了一会儿月,几位女孩儿便进屋去探讨女红;醒言则留在袖云亭中,开始一天中最后的例行功课。
值此月半之时,醒言那把怪剑,自然也是陪在他身旁,一起呼吸这月夜洞天中灵妙的天地元气。一番炼神化虚之后,少年又手握古剑,开始修习起“驭剑诀”的感应之术来。
月光笼罩下的罗浮洞天,正显得无比的安详宁谧。千鸟崖上氤氲的雾气,正悄悄沾湿了少年的襟衣。
在这样静谧宁和的山中月夜里,这位手握古剑的少年,竟倚在栏杆上渐渐睡去……
“我这是到了哪里?”
昏昏yù睡的少年,忽然发觉自己已到了一个陌生的所在。
这所在是如此的奇异。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光、没有暗,没有上、没有下;整个人,都似乎飘dàng在无穷无尽的黑色夜空中,手足都无所凭依。
少年不知发生何事,见着这古怪诡异的境地,心下竟生出一丝害怕来。
正在六神无主之时,忽听得身旁一声轻盈的浅笑;蓦然转眼看去,似乎正有一个少女,从旁边一闪而过。
“等等我!”
少年浑不及思考,便飘飞着追了上去。方才这飘然而去的少女,似居盈,似灵漪,似琼肜,又似雪宜。或者,又都不似。但少年却没有细想是谁,只觉得这少女,自己是如此的熟悉。
只是,这四处无所凭依,任凭自己奋然发力,却只是飞不快。焦急中,只听那浅笑在前,却始终追她不及。
正在苦恼间,忽听得“砉”然一声,就如黑色布幕被撕开一处,身周这无穷无尽的黑暗,猛然变得明朗起来。
“呜嘿……”
转眼间,便发觉自己已在一处混乱不堪的战场中。身旁晃动的,尽是光怪陆离的人身兽影;耳中听到的,尽是稀奇古怪的狂呼乱叫。
“我又来到火云山么?”
正在心中奇怪时,却看到自己已变成一支硕大无朋的奇异兵刃,从万里云涛中破空而来,朝这些纠缠厮杀在一起的怪人怪兽扫dàng而去。
须臾间,昏暗的天地已是玉宇澄清;满天的星斗,灿若少女的眼眸;清朗的日月东升西落,不断jiāo错。转眼一瞬,似乎便已过了万年。恍惚间,彷佛曾有一只软壳的小蟹,悄悄爬过自己冰冷的身躯,留下几滴咸涩的水迹;又似有一只雄俊的云鹰,曾在自己身旁呼啸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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