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驴?”那伙计一听,小眼立马亮了起来,“你家住哪儿?那驴多大?”
我怕他较真再跟上我,就说驴很瘦,好几天不吃食了。
伙计失望地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想卖多少钱?”
看来他还不死心。
我道:“起码三块大洋吧,少了这个数不卖。”
话刚落,那伙计猛一扬手:“滚,滚!你奶奶的,还三块大洋,你小子想钱想疯了吧?呸!”
那小子朝我吐了口唾沫,转身气丢丢地回了屋。
我讨了个无趣,心思阿云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便出了村,沿路来到宋家庄。
在村口,我问了一个放羊的老头,那老头看看我,疑惑地道:“你找宋郎中?”
“是啊,他不在家吗?”我见老头眼神有些诧异,不知道荷花家发生了啥事,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老头突然叹了口气,道:“他瘫了。”
啥?我猛地一楞,瞪眼张嘴地半天没说出话来。难道他是被日本人打瘫的?这也有可能,因为他儿子宋小宝虽然在那场‘捉奸’事故中死了,可也是嫌疑对象之一呀。
老者见我一头雾水,遂告诉了我真相。
原来,黄金宝夫妻出事后,警察就把宋郎中和荷花带到了济南府,经过审讯,两人啥也不知,但在知道不争气的儿子狗蛋也死了后,宋郎中又气又痛,气血攻心,竟突发脑溢血,半身瘫痪了。
荷花呢,也为此得了场大病,好歹没出啥问题,现在整日守在丈夫身边,端屎端尿地伺候着。
因为宋郎中人废了,也不能出诊给人看病了,家里就靠他们以前积攒下的银两过活,不过天长日久,坐吃山空,日子也紧巴的够呛。
听说荷花前几天还出去讨过饭,在村里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老头的话,句句直戳我的心脏,这一切,都是因我造成的呀。
我怀着一种赎罪的心情,扔了粪筐,急急向荷花家奔去。
我不知道她会对我怎样,但即使杀了我,我也没任何怨言。死麻子,为了你个杂种,老子害了多少人啊。
我来到荷花家门前,望着周边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心里五味杂陈,艰难地抬起手,敲了敲院门。心里早没了忐忑,而是充满了内疚。
屋内没任何反应。
我不忍心再敲门,就硬着头皮拧开门圈,推门而入。
院子里,没了往日的清洁和摆设,给人一种萧条冷清的感觉。
我不愿叫出声,只是默默地走到屋门口,轻轻推开门,屋内黑洞洞的,灶台上摆着一只空碗,上面聚着几只苍蝇,木厨具也没了。可能是无奈之下卖掉了吧。
这是那个勤劳善良的荷花的家吗?
我心里一阵发酸,低低地叫了声:“婶子……”
只听里屋“咣啷”一声,可能是凳子倒了。
紧接着,门帘掀起,一个头发凌乱,面颊瘦削又苍白的女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荷花呀!
这是那个风韵犹存,美丽善良,干净整洁,令我朝思暮想的荷花吗?
虽然在村口的时候我已有了心理准备,但第一眼看到她,还是猛吃了一惊。鼻子一酸,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
荷花也认出了我,先是一愣,紧接着转身要往里屋跑,我轻叫一声:“婶子……”
一步抄过去,紧紧拽住了她的胳膊。
“你……”荷花脑袋往一边别着,只把一束枯黄的头发对着我,硬硬地道,“你走吧……”
“不!”我一把抱住她,把她的头紧紧拥在了我的怀里,心里悲催的要死。
荷花挣了一挣,突然伏在我的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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