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地自责着,愧疚着,泪水也源源不断地流着,不知不觉,竟把荷花的脸打湿了,一滴泪水落在她的眼上,她轻微地蹙了下眉。
我忙抬手去拭,她竟慢慢睁开了眼。
“荷花……”我又惊又喜。
她空洞地望着我,渐渐的,渐渐的,眼里有了水雾,轻启嘴唇,喃喃地问道:“你,你是郭子吗,难道你也来了……”
我忙点头:“嗯,是我,我就是郭子……”
“哦,”她羸弱地叹了口气,“这么说,你早来了,怪不得我等你,等你,一直等不着,原来……”
她说到这儿,两行泪水夺眶而出,汩汩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来了就好,再也不会走了,是吧?也走不了,嘻嘻……”
她的非常怪异地笑了一声,眼睛直直地望着我,不动也不眨。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懵了,她,她这是咋的了?难道以为自己在阴间了吗,还是精神真的出了毛病?
我心里忐忑着,用手轻轻拭着她脸上的泪水,鼻子一酸,又忍不住一咧嘴,旋即死死咬住嘴唇,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荷花,咱吃饭吧。”我轻轻说了一声,刚想放下她,准备下炕去找那篮筐,她却紧紧搂着我的脖子,跟孩子似的,生怕丢下她不管。
没办法,我只好抱着她,偏腿下了炕,见篮筐在地上并没歪倒,瓦罐里的汤虽然溅出一些,但还没倒掉。
我一手抱着她,弯腰提起篮子,坐到炕沿上,掀开瓦罐盖,见里面有一个汤勺,这是细心的阿云给三麻子准备好的。
我舀出一匙汤,凑到嘴边试了试,不烫,热乎乎的正好,就送到荷花嘴边,像哄孩子似的,轻轻呵护着,一匙匙地喂她喝了,又吃了两个肉火烧,她的脸上才有了些血色。精神似乎也好了不少。
当荷花知道自己没死,我也没死,而是活生生地在她面前,遂禁不住偎着我又呜呜地大哭了一场。
等她心绪平静下来,给我讲了因由。
原来,自我走后,阿云经常来接济她,她也不用再出去要饭了,给的钱也节俭着花,攒起来就还了别人的债。
日子虽然好过了,但整天守着一个近似植物人的丈夫,没有任何思想和语言交流,她的精神极度压抑,天天巴一眼望一眼的等我归来。
有时实在想疯了,就半夜五更的去村外野地里乱走,以排解相思之苦。
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她再没亲人了,她的性格也没阿云那么坚强,有时一个人呆在屋里就会出现幻觉,看见儿子宋小宝穿着西装革履,油头粉面地回来了,有时听到我叫她的声音。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空落落,恍惚惚地过去了,她也明显老了,不只面容,更多的是心理。
昨晚,久病的丈夫溘然过世,她的精神也彻底崩溃,在忍痛给他穿好衣服后,一人坐在炕上,对着孤灯,守着丈夫,坐到天亮。
她想了很多很多,脑子也记不住都想的啥,但只记着,她也要走了,一个人留在这世上,真的是非常孤独。
于是,她换上一身平时不舍得穿的干净衣服,穿上自己用破布缝的新鞋,找来根绳子,搬了个凳子,就上了吊……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来了,又一次救了她。
她说到这儿,眼里已没了泪水,只紧紧抱着我,身子抖的像风中的稻草,我知道,没了我,她还会寻短见的。
我心如刀搅,暗暗发誓,此生绝不再离开她,和她厮守一辈子。即使再和玲花在一起,相信她也会理解悲悯的。
我也说了自己离开她的日子里的经历,当然绝口没敢提其他女人的事。
她听了,又是一阵唏嘘。
那么,宋郎中死了,接下来也要守灵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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