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夏日的天气显得十分燥热,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威武侯府的门外已经候了多时,贺戎的脸上密密的布着汗珠,脸色难看之极,见门内还未传来响动,他颇为不耐的瞥了周胤一眼,冷哼一声低吼道:“周副将,你们家夫人这是准备将本将军晾在这了?皇上圣旨在此,怎容你威武侯府如此不恭不敬,待来日上了朝堂,我必——”
“贺将军好大的火气!本宫不过是沐浴更衣以显对皇上的敬重之心,怎么,将军连这也忍让不得,将军来日上了朝堂,莫非对皇上也这么说吗!”贺戎话语未尽,威武侯府的大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白歌月身着盛装朝服,一步一顿下了台阶,径直站在了大队前方。
凤仪威严,那一身牙白朝服乃是当年先帝所赐,因喜爱白歌月聪明伶俐,机智过人,先帝特将牙白色单单指给她一人,当时整个皇城除她之外,便再无旁人可穿着同种朝服,由此也可见她在先帝心中受到怎样的喜爱。
贺戎见她一身公主朝服前来迎旨,心头不由得便是一个咯噔。这大晋朝野谁人不知云锦公主手段过人,善权谋之术,她今日撇开威武侯府夫人之名前来迎旨,令人疑惑之余隐隐的有了不安。
她这是,想做什么?!
“本宫来了,将军可以宣旨了。”
贺戎心中没底,白歌月却微微一笑,双手齐眉恭敬的行了一礼,继而双膝跪下,叩下了头去。随着她的动作,那侯府内外噼里啪啦跪倒了整整一片。
贺戎本因天气太热而等得不耐,一头一脸皆是汗水,如今他站在这扑倒一地的人群之中,依然是满面汗珠,却生生的全是冷汗。想当初皇上将圣旨放入他手中之时,他心中是何等的痛快,因为这一天他已经等得太久,他不信威武侯府的运势能畅通八达一路到底;孟昶龙那匹夫仗着娶了御赐的云锦公主辉煌腾达二十余载,便连武相掌权之时,他都因兵权鼎盛而少受刁难,而今皇上下旨收回兵权,有太多人等着看好戏,他贺戎又怎会放弃这么一个耀武扬威的机会。可今日到了这里,他才发现,成乐城里真正让人害怕的,或许并非是那匹夫之勇的威武侯爷,而是,眼前这个女人。
“咳……咳……”他舔了舔早已干涸难耐的唇舌,清了清嗓子,从旁边跟随的小太监手中接过了圣旨慢慢展开,先是看了一眼低眉敛目静静等候的白歌月,然后才努力平复了心中的悸动逐字逐句念了出来。
与白歌月所料一样,皇上在这等非常时刻果真要拿回成乐的兵权了,贺戎一边念一边悄悄的去看,却发现白歌月竟没有显出任何吃惊或是不甘的神情,从始至终,她都只是听着,未作任何表示,与她相比,一旁那些感到诧异不解的人似乎才显得更加真实。
贺戎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宣读完后将手中圣旨往白歌月面前一呈,待她接过站起之后,才有些不甘的以大礼行之,对着白歌月道:“臣贺戎,见过云锦公主。”
“贺将军不必多礼,皇上的旨意本宫已经十分清楚,将军今日才来,定累坏了,本宫在府内备了接风宴席,请将军移步入府赏脸一叙。”她说完让了身,贺戎的脚步却是一顿,想起了来时右将军李穹池对自己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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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将军去了成乐之后宣完圣旨便入军营,万不可逗留,更不可入了侯爷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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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穹池那话说得颇为隐晦,既没具体指人,也未明确道物,如今白歌月就在一旁,以公主之尊相邀进府,令贺戎进退不能,僵在了原地。
入吧,李将军的嘱咐是那般的郑重,不入,又怎能过得去这尊卑之坎,自接旨那日起直到现在,贺戎第一次有了骑虎难下的感觉。
“将军可是不给本宫这个脸!”贺戎不入,白歌月便也站在台阶处不再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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