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间,论起理来,也该酬谢他一番。”旭霞道:“小姐之言,不但是宽洪度量,抑且出言明达。既如此,到彦霄家去了,另唤一只小船去罢。”
说毕,别了杜家一门至戚,遂到吉家去,亦宿过一夜。明日起来,叫鹧儿唤下一只游山华舫,带着伞夫皂隶,一齐下船。不上半日,到了支硎山下,打轿上岸,依回曲折的过岭而去。至山门前,有人进去报告。云仙晓得了,出来迎接进去,欢欢喜喜的相见过。了凡在关内,也自问讯了。大家叙过阔情。旭霞与了凡仍旧姊妹相称。了凡不免问起成亲之事,称畅一番,遂叫云仙收拾点心留了。临别时,旭霞感两尼昔日之恩,唤门子拿扶手来,取出纹银二十两,付与了凡,助他修行薪水之资,然后别过,出山下船。因晚了,在店桥过了一宿。
明日行至葑门,过到坐船里去,大吹大擂的解维发棹而行,望嘉兴府到任去了。正是:
人间莫大是姻缘,共枕同衾岂偶然。
纵使两情河海隔,一朝撮合永团圆。
不知他为司李之职作何状貌出来,且听下回分解。
春桃姐极似今日门客。然今日门客有其丑态,无其慧心。人生得意事,尽在此回。
第二十二回 解组去辟谷超仙界
姻就名成,凌云志展。仙家戒谕言非浅。异花琼浆色鲜鲜,杯倾换骨分枝。解组归山,世情须远。双双辟谷辞尘绊。一朝会旧续仙缘,鸾骖鹤驾起蓬苑。
右调寄《踏莎行》
却说那张紫阳在仙境,晓得卫旭霞完婚到任去了,恐他耽于酒色财气,误陷尘网,难超仙界,与凤瑞珠续叙仙缘。一日去拉了瑞珠女仙,于石室中取一瓶换骨琼浆,三枝洗尘不死花,置在花篮之中。紫阳驾了白鹤,瑞珠乘了彩鸾,一齐腾空,渡海飞行。
不上半日,到了嘉兴府城中,乃留鸾、鹤于云端,冉冉从空而降,来至府前,变就两个道人,提着篮儿,立于街坊张望。适旭霞公出回厅来,在路上见了,紫阳、瑞珠走上去,一把拖住了轿儿,口里连连告道:“求老爷布施。”这起各役把他乱踢乱打。
旭霞道是奇异,连忙喝住手下,带他回厅去。坐堂问他道:“道者,你为何不向市廛中去抄化,反来拦截我道子呢?”紫阳道。“贫道不满老爷说,我们两个虽是化缘,原有一番气概,非沿街抄化者流,故誓有‘五不化’:市井贪夫不化,悭吝守财虏不化,贪官污吏不化,无宿根善念者不化,不知进退、迷恋声色者不化。今闻老爷为官清正廉洁,处心积虑,自是不凡,贫道所以特来募化。愿老爷大破悭囊,化与我纹银壹万两。贫道把去替老爷做些闲云野鹤、世外非凡之事。后来老爷回头登岸,可以安享不尽。”
旭霞听他一番议论,随想他不是等闲化缘的,心里另自待他,口里乃诡言试之;且见那个女道不言不语,不知何故,乃问道:“你两个是夫fù、是兄妹呢?有许多年纪了?”道者道:“非夫妻,非兄妹,不过同伴抄化遨游的。若说年纪,寒寒暑暑,不知过了许多,记不起了。”
旭霞道:“倒也可笑。为人在世,虽是游方旷dàng,不要终老,难道连自己的年纪也忘却了?明是jiān邪之徒,我这也不计较了。但你两个一男一女,既非夫妻、兄妹,如此同行同宿,溷帐过日,怎得洁然不污,如柳下惠、鲁男子乎?”
紫阳道:“老爷差了。可晓得‘yín污’两字么?凡夫俗子,迷恋女色,沉沦yù海,终身莫悟,乃不得超世者。若养真修炼之挚,爱惜精神,念念保固,不肯丝毫渗泄,所以内滤外凝,虽艳冶当前,如过眼空花,漠然无所动于中。所以贫道男女同行同宿,尔为尔,我为我,绝不起妄想,以丧天真。”
旭霞听了,不觉毛骨皆竦,恍然大悟,拍案赞道:“道人,善哉!汝言俱是透彻妙道之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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