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车队进入了道旁驿站之内,准备休息。
唐时驿站尤为发达,官道每隔数十里均建有驿站供来往公差人员休憩打尖,而许多急务公事也可以在驿馆内换乘马匹,自然是非常的方便。
陆瑾他们今日所住的这间驿馆石门石墙坚固幽静,院内种植着许多高大的榆树,恍若伞盖般枝繁叶茂,夜风掠过沙沙作响,倒也一片凉爽。
此际明月高悬,山风送爽,陆瑾吩咐驿丞备置了一桌酒宴,邀约周兴在后面小院中闲谈饮酒。
尽管驿站提供的是浑浊不堪的绿蚁酒,但也一点没有妨碍他俩的酒兴,几杯美酒下肚,话题也渐渐展开。
周兴搁下酒碗重重地吐了一口酒气,苦笑言道:“陆贤弟啊,你说这陈郡谢氏是不是有些倒霉,牵扯的案件一件连着一件,现在竟然还谋夺大房家业害死大房长媳,也不知是真是假。”
面对周兴的感叹,陆瑾却是淡淡笑道:“我看多半是真的。”
“哦,贤弟为何会如此认为?”周兴双目登时精光一闪。
陆瑾提起酒坛斟满案前酒碗,言道:“今日我对谢太辰说明此事的时候,他整个人已是吓瘫在了车内,周兄不妨想想看,若没有作出亏心事,岂能如此?”
周兴恍然一笑,言道:“陈郡谢氏名满天下,若真的出现这样的事,此案必定会成为一个震惊江南道的大案了。”
陆瑾认同点头道:“不错,陈郡谢氏魏晋风流数百年,一直是江南道的豪门大族,大唐立国后家势虽日趋没落,但在士林中的影响力却依旧无以伦比,倘若真发生二房侵占大房,并逼死大房长媳一案,引起哄动那是必然。”
“那不知陆贤弟准备如何调查此案?”
“自然是收集人证物证,秉公办理。”
闻言,周兴轻叹道:“可惜陆三娘已经死去了七年之久,即便有一定的物证,恐怕也是泯灭不见,至于人证倒是好找,涉案人员以及知情人员许多也应该建在。”
“不错。”陆瑾点头言道,“根据谢瑾状子上所说,陆三娘是被谢睿渊当着谢氏所有房长当面被逼死的,只要询问谢氏诸位房长当时具体情况,相信应该能有所发现,更何况若真是栽赃陷害,主犯谢景良以及其妻顾氏均为寻常百姓,只要稍加用刑,我相信一定会如实招来的。”
“哦,这么说陆贤弟今次是准备用刑审问了?”周兴顿时露出了些许激动之色。
瞧见此人听到用刑便露出嗜血狂热的目光,陆瑾忍不住哑然失笑,言道:“即便是用刑,也只能采用唐律规定的刑法,周兄所喜欢的那些什么‘寒冰镇’‘喘不得’之类的酷刑还是少使用为妙,免得监察御史知晓以后找我们麻烦。”
周兴讪讪笑道:“贤弟不正是监察御史么?怕个甚来!在下相信再嘴硬的人犯,面对大刑也会如实招供。”
陆瑾笑道:“即便是监察御史,也要接受察院的监督,岂能手眼通天?”
周兴暗呼可惜,正在失望当儿,却又听到陆瑾言道:“周兄,以在下之见,此案不如就由你来负责调查问案,在下则负责公堂审问,不知你意下如何?”
周兴百般不解,推辞笑道:“贤弟巡按州郡,纠正典狱,查案正当其所,如果由我这刑部员外郎来调查问案,似乎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吧?”
陆瑾摇头笑道:“无妨,当日谢瑾的状子可是递给周兄你的,由你调查问案并无不妥之处,至于最后的公堂审问周兄出面的确不妥,就交由在下。”
说完之后,陆瑾见周兴迟迟不应似乎有些不情愿,不禁笑着言道:“这次周兄相助我前来江南道查案劳苦功高,倘若此案一经坐实,肯定是一件非常大的功绩,陆瑾安敢独吞此功,自当邀约周兄共享,返回长安之后,在下必定会向圣人天后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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