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
县令恭敬地道:“回府台的话,不到两成。以往这时候都至少要缴一半,否则来不及十一月秋税。”
付知远点点头道:“不要催,不到明年三月,都由着百姓。”
付知远言谈中有一种笃定和沉稳。
“府台一再交代的,下官明白。”县令恭敬地道。
付知远点点头,缴税后的老百姓们扶老携幼地离开了衙门,衙门口的十字街依旧如往常般热闹,摊贩在此摆摊。
十字街上有些喧闹,摊贩们向百姓们大声卖力地兜售着。
老百姓们抓着挂兜里的碎银子,扣掉秋粮的税赋后还剩下了那么些。男主人看了一眼身旁的孩子,婆娘眼底的憧憬,终于有了那么点勇气,弱声地上前询价,这对于以往的他们而言,是万万不敢的,连停留片刻也是不曾有的。
他们心底想着,今年官吏不盘剥了,秋粮也比往年多卖了点钱,好容易上城一趟,拿这钱买点什么吧。
午后温暖的阳光,不仅驱散了寒意,还将老百姓携家带口立在摊前的一幕,汇作一道剪影。
一旁县令道:“听闻这一次司里向各府施压,省里其他各府都已是闹翻天了。临县胥吏下乡,老百姓是惨不堪言。临县县官却只会弹压,向省里报喜不报忧。”
付知远收回目光道:“这本府晓得。”
县令续道:“唯独本府百姓安定,这多亏府台居中统筹,否则下官也要……我等为官哪个不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道理,多年的圣贤书不是白读的。哪个当官不图个好官声的?但平日也是为上面多迫,不得已作这个恶人,否则乌纱帽不保啊!”
“下官没有出息,为官已逾六年仍不得升迁。但这六年,早就把自己看作了半个本地人了。今年多亏了府台,不用如临那般县横征暴敛,才令下官在老百姓心底维持着那么一点好名声,对得起老百姓称这一声‘老父母’了。”
付知远道:“若非……本府可能也当不了这个好人。这你不必谢我,此事说来说去,都乃林司马之功。”
县令点点头道:“林司马虽是翰林出身,但为官务实,他来本府后,立青苗,设农商,修河堤,开淤田件件政绩卓著。当初他来宁陵县,与本地乡绅说要令归德三年内大治,当时我等面上都是奉承,心底却都是讥笑,而今为官不过一年,归德如何有目共睹,下官今日思来实在是见识短浅,惭愧不已。”
付知远闻言默然,心底想起了身在开封的林延潮。
林延潮来了开封后,虽说每日应酬,但见的人却是不多,故而外面的人多是不知道林延潮来了省城。
但去过开封府府衙后,林延潮身在开封的消息,立即传遍了当地士林读书人的耳里。
于是大相国寺那就比以往更热闹了。
不知多少闻名而来的读书人,都是争相上门投贴,想要拜见一面。对他们而言,以林延潮今时今日文宗的地位,若能他点拨,提拔一二句,是名声鹊起的一条捷径。
除了读书人外,就是几位藩王,这些藩王中当然没有周王在内。这些藩王也是亲近儒学,听说林延潮来了,也想请林延潮过府一趟,如此也是颜面有光。
因为露了行藏,林延潮也就不好再遮掩行踪,于院舍里接见了开封的读书人。
林延潮也没有摆架子,但凡上门的读书人就行接见,随便说一两句勉励的话。但这样平常的话,在林延潮说来即是不一般。在记载林延潮与门生言行的学功堂语里,有一句话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话听起来很直白,但话里是满满的对读书人的鼓励,常常被蒙学里的老师拿来借用。
林延潮对学生们的鼓励,也是如此,言语不多,但意思却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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