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敲得一醒。
林延潮目光环视左右,众官员都垂下头来。
林延潮正色道:“河堤有失,是河工的责任,再往上追究是考城知县的责任,若往上是睢州知州责任。再往上是林某的责任,若林某再往上,这又是谁的责任呢?”
李子华怫然,怒瞪了顾师爷一眼,你明知林延潮连马玉都敢杀,这样天不怕地不怕,后台又极硬的官员,怎么会吃你这一套。
顾师爷被林延潮数落的面红耳赤,但他有不敢反驳,他今日终于见识了什么叫口若悬河,言之滔滔。
自己这点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在林延潮面前,犹如积雪为旭日一晒,顿时融化。
李子华青着脸道:“好了,你们不要再争了。一句话今年伏秋大汛,河堤安然无恙,大家都安然无恙。若河堤有什么闪失,本官就提着下面一溜的官员,一并囚车入京,向天子请罪!”
李子华这一番话说得极硬气,但谁都知道他才是输了。
他方才的话,其实就是此事到此为之,我不追究了。
马光几乎喜极而泣,自己方才还怪林延潮,却不知林延潮此举,恰恰是在救自己一命。
林延潮,马光送李子华至门口。
林延潮停下脚步,然后道:“下官亡羊补牢,整治河堤,不能远送,还能制台恕罪。”
李子华脸上阴晴不定道:“无妨,明日开封归德官员齐议,林司马不要迟了就行。”
待李子华走后。
林延潮回到棚里,马光向林延潮躬身道:“多谢司马大人,救命之恩。”
林延潮板着脸道:“本官才懒得救你,本官只问你一句话,这黄陵岗大堤你到底是怎么修的?”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马光想死的心都有了,当下只能硬着头皮道:“回禀司马,这沿河大堤,朝廷说是要我们一年一修,但银子哪里够。一般地方官能两年一修就算是不错了,有的三四年才一修,或者就是应付了事。”
“若你还是这番话,本官就不想再听了,你好自为之。”
马光慌忙道:“启禀司马,下官句句是实话。其实……其实去年拨的河工银少,下官看黄陵岗大堤还算坚实,就挪了银子往别处修堤,待今年时重修。哪知今年入春以来,连连大雨,堤修了又溃,溃了又修。”
“一连数次,堤基不实,工料又用完了,州里拨不出银子,只好……”
“所以你就准备给本官修一条‘稻草堤’对不对?”林延潮沉着脸。
“下官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这大部分堤面堤底都是好工好料,夯得是实土,只是部分堤段用了稻草,谁知道在这个时候,河督竟来视察!这李子华绝非无的放矢,他必是早已收了宪报,要对付司马你啊!”马光颤栗道。
林延潮道:“你不要怪罪他人,本官可没有教你用稻草修堤。难道你不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吗?好了,此事本官也有责任,去年本官为了修百里缕堤,河工银没有给足你。”
“但今年这黄陵岗临着贾鲁河故道,现在朝廷又要疏通贾鲁河,这堤何等重要。若在这档口决堤,不说你,本官也要跟着吃挂落!”
“下官知罪,下官知罪!下官一定修好这堤。”
林延潮见马光如此,当下道:“好,记着你这番话,本官再从河工署里拨三千两给你,所有用稻草填塞的堤段,全部抛开了,重修。五月之前,我要这黄陵岗大堤固若金汤。否则本官会亲自将你的人头,与马玉摆在一块!”
“是。是。”马光满头是汗。
马光当下亲自撑伞,一路送着林延潮上了马车。
待林延潮走后,马光回到雨棚,凶神恶煞地对着考城县知县道:“你这王八娘养的,去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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