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长长作揖道:“当年奉天门前若非部堂在圣前力保下官,下官今日还不知身在何地,今日能奉圣命回京述职,谢过海公的恩德。”
林延潮要拜,海瑞拦住林延潮。
海瑞肃然道:“宗海可是谢错人了。圣上虽年少,但英睿不在世庙之下,绝不会委屈你的。你要谢,当好好感谢圣恩才是。”
林延潮道:“海公……”
海瑞道:“其实你真无需谢我,一开始海某对你有偏见,你们闽地的官,多言过其实,譬如蔡京这样的奸臣,他就善于文饰心声。你的文章写的好,善于揣摩天子心意,又提倡于兴学,而全然不顾官场吏治一日一日败坏,皇亲国戚暴敛民财,你此举与蔡京有什么不同……”
蔡京任上主持过崇宁兴学,在全国地方设立学校。
但见海瑞严厉道:“……在如今这样江河日下的朝局,尔等不劝天子兴以雷霆手段,大刀阔斧,却缓之和风细雨,你这不是误国吗?你后来还差使海某做这事,为自己招揽名声。若非你最后上疏之事,海某当时不惜触怒天子,也要上书劾你。”
林延潮掩面心道,好险,他差点挂在自己推荐的海刚峰手里。
你是不是与推举你的人有仇,一定要对着干,当年的徐阶,还有我林延潮招你惹你了?
海瑞道:“后来老夫读了你那谏二事疏,写的甚好,当初我读此文时,文中才气纵横,虽说全不尽然是肺腑之言,但直指实弊,言人所不敢言,为人所不敢为。”
林延潮心底有气,面上却道:“海部堂,切莫下结论太早,下官也可能借上疏之事,买直沽名。”
海瑞失笑道:“减潞王大婚之费,为了老百姓挽回四百万两,以之赈济苏松,河南百万的灾民,如此的事就算海某被你骗了又如何?”
“再说海某不是傻瓜,你文章有等视死如归之意,当初读此文时,海瑞亦不忍数度落……落泪。”
林延潮闻言有几分赧然,这时海瑞这却忍不住咳了起来。
林延潮见此连忙道:“海公身子可好?”
海瑞道:“无妨,还撑的住,喝了药汤就好了。”
一旁家人正给海瑞端来药汁,见此一幕却低下落下难过之色。
林延潮知道海瑞病情绝非似他口中说的那么简单。
林延潮劝道:“海公国之栋梁,还请保重身子,多多休息啊。”
海瑞喝完药,挺直身子道:“这身子我知晓,只是我已是古稀之龄,就算不休息,能替圣上办事的日子还有几天。”
“宗海,你不要打岔,方才说到哪了,对,你上二事疏,办成了两件事。斥了太后,潞王,为天子揽权,又挽回张江陵身后事,保全了有为宰相名声,你此举私心何在?”
海瑞这话很是凌厉,林延潮正色道:“我没有私心,全然是为了百姓,为了天下。”
海瑞笑道:“宗海,海瑞年已古稀,行将就木,你骗我何意?我看过你在归德政绩,真无愧于能臣二字,后又读了你事功之学的文章,知你胸中怀抱在于天下。海某试问你一句,宗海是想他日为宰相,在任上推行变法吧,如同张江陵的新政一样?”
林延潮矢口否认道:“海公,你错了,林某现在去留未定,连翰林院都回不去,哪里敢奢望宰相。何况在何官何职都能为朝廷办事不是?譬如海公在义学之事上操劳,他日功绩,在下官看来未必亚于宰相。”
海瑞闻言默然,然后叹息道:“那就当海某猜错了。张江陵虽不用海某,但海某当初上书天子,言此人八个字'工于谋国,拙于谋身'。倒是宗海能全谋国谋身之道,若是你不为宰相,为天下苍生做一番事,那就太可惜了。”
林延潮摇头道:“宰相之位,下官哪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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