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今天子的作风与张居正一脉相承,特简大臣不说,用陪推,末推也不在少数,当然官员认为天子此举非体就是了。
而申时行在廷推中从不与皇帝正面刚,既然皇帝喜欢选陪推,他会在正陪二推都换上自己人就是,到底选哪位就看皇帝的心情了。
杨巍说完,众大臣们都在心底默议了一番,这时候不可以相互通气,不过要通气也早通气过了,然后杨巍就准备将堪任贴发下去。
而就在这时,大理寺卿孙丕扬出班道:“列位同僚,孙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巍道:“公推之前,孙廷尉还请长话短说!”
孙丕扬直言道:“回禀太宰,此话恐怕短不了,昨日夜里本官连夜提审少詹事林延潮兄长林延寿行贿宫中都知监太监高淮的案子!”
沈鲤,宋纁二人目光一凛,一并朝申时行看去。
“眼下已是证据齐具,今日在廷推之上,不知可否将证据示与诸公?”
众大员们心底一凛,孙丕扬此人一贯耿直,高拱在时顶撞高拱,张居正在时顶撞张居正,现在轮到了申时行吗?
杨巍问道:“孙廷尉,早不说晚不说,为何这时候才说?”
孙丕扬道:“启禀元辅,太宰,昨日元辅曾令孙某于廷推前禀告此案。”
众官员看向申时行,但见申时行点了点头,默认了此事。
杨巍问道:“孙廷尉廷推前不说,廷推时再论是为何?”
“孙某方才不说,是因为孙某以为自己说得够明白了。林延寿此案与言官弹劾,言官弹劾归于都察院,有没有实据,是否是捕风捉影的嫌疑,这当然由朝诸公自当明辨。但是林延寿之案,是由刑部移交至大理寺,此案涉及翰林学士,四品京卿,又是这一次礼部侍郎堪任人选,所以在此事上孙某是职责所在。”
“不知元辅可否让孙某在诸公面前,将此案卷宗,供词,物证一并上呈?”
申时行保持漠然。
左都御史吴时来立即道:“孙廷尉,这里是阙左门,并非是大理寺公堂!难道我等要陪着你审案吗?”
孙丕扬道:“孙某明白,所以孙某早已将呈堂证供,都已是带到了午门之外,只要元辅一句话,即可面呈诸公。”
萧玉此刻轻咳了一声。
吴时来待要再说,申时行却道:“考人用人需慎之又慎。诚如方才李司寇所言,人谁无过,但真有过,也应先论了再说。何况此事涉及圣上身边的人,正好萧公公在这里,我等也可以给陛下一个交待。”
沈鲤这时候道:“元辅此举公正严明,我等佩服。”转而沈鲤又对孙丕扬道:“孙廷尉此案涉及一名朝廷重臣的清誉,你可要仔细了。”
孙丕扬掷地有声地道:“若是孙某有一字一句冤枉林学士,孙某立即辞去卸职归田,此生不再做官!”
“好一个卸职归田,此生不再做官!孙廷尉记住你方才所言。”吴时来点点头推下。
申时行道:“那孙廷尉,将证据呈至阙左门来。”
孙丕扬称是,不久后数名大理寺的官吏行来,其中有三个檀木箱子格外惹眼。每个箱子由两名驮夫挑着。
当下三个檀木箱子就摆放在阙左门前的空地,众大员们看到箱子上都贴着刑部,大理寺两处衙门的封条。
但见一名大理寺官员走到孙丕扬面前拱手,孙丕扬沉声问道:“封条是否完好无损?”
大理寺的官员道:“回禀部堂大人,封条完好无损。”
孙丕扬又道:“有请李司寇过目,刑部的封条是否完整?”
李世达起身走到箱子前验看,然后道:“确实完好无损。”
孙丕扬道:“还请诸公一一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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