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心情,一字一句斟酌着道:“方才太宰,邵郎中所言,林某愧不敢当。为官八载,不到三十岁即位列三品,这是圣上,百官对于林某的信赖,但对于林某而言实是愧不敢当,深恐不敢胜任。”
朱赓,徐显卿等人吏部,翰林院的官员对于林延潮这话都知是官员上任正常的谦词。
“但是……”林延潮话锋一转然后道,“但是林某想到了一位前辈,心底却有些笃定了。”
朱赓心底讶然,这不是的正常套路啊。
众翰林心想,林延潮在新获任命时,要说什么,难道是得意忘形了吗?这时候说话不是应该谨慎吗?
林延潮目光扫过众人当下道:“林某要说的此人在翰院之中名声不好,为官以来不少人以他为耻,而外面言官说他是三奸,说他阿世媚上,有此人在百官不和,庶政不平。不过此人为官仕途却一帆风顺,为官不过六年即入阁。”
说到这里,众官员都知道林延潮要说的人是谁了。
林延潮道:“列位可能已经知道了,对方就是嘉靖初年的张永嘉。”
百官面色凝重,林延潮这时候说这人干什么?难道是要翻车?
朱赓等官员向林延潮以眼色示意,但林延潮见到了却依然道:“其实林某心中早有一言不吐不快了,今日诸公在此贺林某升迁之喜,但林某仍是忧虑重重。圣人有云,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言而与之言,失言。”
“今日林某失人失言则在两难,当说时不说,则失去了诸公对林某信赖,说了又怕犯忌,但林某宁可失言亦不可失人,今日唯有将肺腑之言,道与诸公!”
众官员们闻言都是为之色动。
此刻林延潮终于将心中一口气长吐,这就是直抒胸臆的感觉。
“张永嘉以大礼议出身,颇受朝臣诟病,但他在任首辅时,先后殆尽勋戚霸占之庄田,罢免天下镇守内臣,此二事非一般元辅能所为。”
“张永嘉为官时,刘瑾之祸刚去,昔日公卿大臣见刘瑾需拜伏叩见,但张永嘉不然,权宦见之称之‘张爷’,本朝自从以来,宦官敛戢,士气得伸,文臣尊严皆拜张永嘉之故。”
“张永嘉,为官之际一心奉公,慷慨任事,不避嫌怨。林某曾读他两句诗至今思之,一首是‘一饭还三叹,黎民正阻饥’,一首是‘年饥难独乐,官冗得偷闲’,忧国忧民之心见于字字句句之中。”
林延潮顿了顿然后道:“今日林某在此提张永嘉,不为其他,但敬重他裁革庄田,罢镇守中官,整顿吏治之事。其抱负林某亦心向往之。为官之事固然喜亦,升官之事固然更喜,官至三品喜上加喜,但对于林某而言,为官并非为了位列公卿,起居八座,抱负不能施展,此三喜于林某又有何用?”
说到这里,包括朱赓,徐显卿等官员都是听得陷入深思。
今日林延潮的话,实在对他们而言震动太大。
张璁一生办成两件事,一是削弱了太监的权势,还有一点则是变法改革。
削弱太监权势可以理解,之前就一直听闻林延潮与张鲸不和,而压制宦官势力,对于文臣而言是理所当然的事。
至于变法改革,这个问题就大了。
当年王世贞曾论林延潮,说他像张居正。
莫非林延潮是打算干与张居正,张永嘉(张璁)二人一样的事,那就是变法改革。
现在朝堂上的风气大体上还是以变法为忌的。
林延潮对于变法政见如何,无人得知。
但是他当初上书为张居正平反,以及事功学派的主张,就是变法改革,这两点令不少官员也敏锐地猜测到林延潮的政见。
但林延潮毕竟没有亲口承认,所以大家也只是猜测。
现在林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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