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察使陆万垓因公务在身不能前来外,几位蕃臬,地方大员都到了。
但见轿子车马远远在三元牌坊前停下,几名穿着绯袍的官员大步行来。
宋应昌见了林延潮笑着道:“部堂大人,恭喜贺喜啊!”
林延潮上前道:“宋方伯,费方伯百忙之中还驾临书院,实在是林某的荣幸。”
宋应昌闻言笑了笑,对于他而言本不愿意来,但赵参鲁既没有前来,那么他身为合省藩臬大员之首再缺席就不合适了。
倒不是宋应昌对林延潮有什么看法,只是他觉得朝廷官员太多的功夫都是花费在这些繁文缛节之中,如此花在处理民生大事上的精力就少了。但不去又不行,他必须给林延潮一个面子,如林延潮这样的大臣虽然致仕,但其门生故旧散布朝廷上下,就算自己丝毫也得罪不起。
并且身为地方官,乌纱帽稳不稳,政绩是否出色,就看与林延潮这样致仕居乡的大臣能否搞好关系。
至于右布政使费尧年看得更通透了,宋应昌用心做官,没有意识到林延潮真正的厉害,只是将他当作致仕大臣来看,但费尧年这江西人,却反而知道林延潮在浙系官员中有多深厚。
礼部尚书朱赓,甚至致仕在家的总督王宗沐,
以及很多浙江籍官员在给朝廷奏章,官员往来时屡屡提到林延潮的名字。这已经在朝堂上隐隐形成了一等声势,换句话说那就是人望。
特别是朝堂上近来传出要在宁波开海的风声,虽说眼下没有什么有力官员站出来发声支持,令大多数人都以为这是有人在谣传而已。但费尧年却知道王宗沐屡次三番在给几位宰相尚书写信中提及的鼓吹开海的好处。那么此事会不会与林延潮有关?费尧年觉得很有可能,或许自己还能从其中找到仕途的转机,但其中一定要和林延潮搞好关系。
至于江铎等官员们想得没有这么深远,他们有的很年轻,有的已是在地方多年,要么是仕途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有的已是快要到了致仕的时候。对于他们而言都有一定背景,同样也要需要更有背景的人来扶持,所以这样高官满座的场合,他们倒是很愿意来。
林延潮则是一一接待,然后与这些官员们一并来崇正讲堂。
到了讲堂上,众官员与地方乡绅,如林烃,林如楚这样的守制在家官员相见,又是忙着作揖行礼,寒暄了几句这才入座。
林延潮坐在主位上,从这个位子看下去,左右大红靠背椅上,官员们,有身份的乡绅左右对坐,而堂下则是书院新取的学生站立在那。
书院上下都是十分崭新,桌椅都是新作的,院墙也是重新刷过了一番,一切都透着新意。
林延潮看着这由自己一手打造的书院,心底是感慨万千。
既是由一番成就之感,更觉得任重而道远。
那等为官之初忐忑不安的心情,又再度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林延潮起身对左右堂下作了揖然后道:“今日承蒙诸位今日驾临书院,林某不胜感激。当初林延潮在此办学一是在回报家乡父老,二是扶持贫寒子弟就学,此外别无他求。但今日父老乡亲厚爱,却令林某深觉若办不好这书院就是愧对大家。”
“毋庸置疑,我们闽地是科举大省,历代会试殿试,位列鼎甲,及第高中者比比皆是。但惭愧的是堪称名臣的官员却是不多,古人云学而优则仕。既是学有富裕,为何当官却当不好呢?说来林某也是惭愧,居官十载,在朝堂上所称的建树也不多。”
说到这里,众官员一并道:“部堂大人过谦了。”
其他乡绅也是道:“部堂大人,上二事疏规劝天子,救河南百万百姓,为地方官三载,一地大治,又先后扳倒了马玉,张鲸为天下除害,此中任何一事说来,也是旁人万万不及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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