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一个人守停尸间,一个戴着眼镜问文彬彬的青年敲响了大门,他说父亲三天前出了事故被送到了这里,警察虽然联系了他,但他一直在外地忙抽不开身,所以才赶到来看父亲,老头年轻的时候便不是一个善言谈的人,他只是随口答应了一声就把他领到了停尸间门口,伸手在口袋里摸着钥匙。停尸间的门随时都是上锁的,只有他有着出入的控制权,因此,外人根本进不去那里,也就是说,这个时候停尸间里是不可能有外人的,可就在他把钥匙捅进了锁眼的瞬间,里面竟幽幽地飘出了一声谁的咳嗽,老头手一抖,顿时僵住了。
你都会在什么时候听到从门的另一边传来人的咳嗽声呢?
比如你正在客厅看电视,隔壁人家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急促的咳嗽,你并不会奇怪,因为你心里清楚隔壁一直住着老李,而他的慢性咽炎已经伴随了他二十个年头,这种撕心裂肺的咳嗽就如同呼吸一样成为了他活着的一种状态。
比如你正在一家商店里买衣服,一墙之隔的大街上突然响起了几声女孩子清嗓子的声音,你并不会奇怪,因为你知道此时外面的街道上正人潮涌动,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所有人都在以自己最舒适的姿态走在街上,而离你不远处正站着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女孩,她手里拿着一个甜筒,嘴里叼着一个棒棒糖,被甜甜的味道黏住了细细的嗓子,正下意识地将堵在嗓子眼的那一坨糖渍清出身体。
还有这样的一种情况,在走进公用厕所时,也许你会听到从哪个门里发出一声清咳,你也不会奇怪,因为你知道那是刻意的,是有人为了传达给你这样的信息,我正在里面,请使用其他的位置。
大多数时候,我们都不会因为这样的一声咳嗽感到惊讶不已,感到寒意彻骨,感到惴惴不安,感到惊悚颤栗,因为你心里清楚,发出声音的不过是一个人,一个和你一样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而老头之所以惶恐,是因为他明明清楚房门的另一头是一个冒着寒气、死气沉沉的阴冷地带,门的对面除了尸体和鬼魂,没有一个生人。
可年轻男子貌似并未听到,他只是奇怪为什么这个沉默寡言、一脸阴沉的男人忽然变的如此神色慌张,放下了手中正欲扭动的钥匙。
他催促了几声,见老头依旧双唇翕动、俩手颤抖,没有一点要继续为他开锁的意思,便不耐烦地夺过了钥匙自己打开了那山白惨惨的铁门。门里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声响,每次老头进到停尸间都觉得自己好像是走进了一座巨大的棺材,里面躺着很多具冰冷的尸首,而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开了灯,房里依旧没有任何异常。
可老头的内心却隐隐升起了一丝畏惧,他没有进去,只是指了指正前方蒙着白布的一具尸体,说了句:“进去吧”,然后他便掩上了房门。
刚转过身,老头就清楚地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你咋才来啊?”
他浑身一抖,紧捏在手里的钥匙哗啦一下掉在了地上,他一路小跑到了楼外的那片泛黄的草地上,再也没敢回头。时值深秋,风瑟瑟地撩起了枯草和纸灰,狠狠地往他脸上抛,老头生平第一次觉得如此寒意彻骨,他的上下牙开始“哒哒哒”地死命碰撞起来,大脑虚无的像一张白纸。
从那天起,老头眼中的世界就开始改变了。
他甚至还听到过夜半从停尸房传出来的咿咿呀呀的女人声,听上去十分痛苦,一直持续到了天亮,第二天一个车祸死亡的中年女子被拉走了,她被一辆卡车从身上压了过去,司机本欲逃逸,一直将妇女拖了近百米才停下车,当把她从车下拉车来时,女人早已血肉模糊,脸上和肚子上的整块皮都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达百米的血路,暗红的血和支离破碎的皮像是劣质的油漆刷了一路,炙热的阳光蒸腾起了一片血腥的水汽,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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