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晚上的,他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上山去干什么呢?
毛庆喜得知这个消息,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得通。
他吃到了尸肉,还吃上了瘾,就又独自上山挖尸去了。没想到的是天寒地冻,他竟然会从山上滑落下来,自己也变成了一具直僵僵的尸体。
鬼知道是不是那些僵尸把他推下去的呢。
僵尸这种东西,没有人见到过,可没见过的东西就真的不存在吗?
毛庆喜就没见过报应,可报应还是找上了他。
毛母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死得无比蹊跷。
毛庆喜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孤儿。
这正应验了他出生时那个道士的话——这个孩子命中带煞,必会克死父母,克死身边的人。
刘椿山那天是和他一起上的山,那是不是也算他身边的人呢?
毛母还是由棉被包裹着躺在炕上。
已经是第三天了。
毛母的身上开始长满了大大小小的尸斑,乍一看,还以为是奇形怪状的胎记。
到了第四天晚上,那个隐藏在黑幕中的东西终于现身了。
厨房里还有一堆尸肉,那是毛庆喜和刘椿山分瓜的老光棍的肉。
他的肚子正咕噜噜地叫着,自从母亲没了,他连续三天都滴水未进。
他决定生起火、把那堆肉烤烤吃了填饱肚子。
“庆喜,你告诉我,你拿回来的到底是什么肉啊?”
一个遥远的声音飘了出来。
毛庆喜猛地一哆嗦,竖起耳朵捕捉着声音的源头。
是母亲的声音!
他赶忙扔下了手里的柴火,立马跑进屋查看,母亲还是一脸安详地睡在炕上,没有一丝挪动过的痕迹。
她身上的尸斑更多了,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娘,你刚才在跟我说话吗?”
四下一片静寂。
天愈发黑了,他看不真切母亲的脸。
他又走近了一点儿。
“娘。”他叫了一声。
不对,那根本就不是母亲的脸啊!
那分明是……分明是那个叫秦华的脸!
此时,他正怒目圆睁,定定地看着毛庆喜,舌底还含着三枚铜钱,那是他下葬的时候含在嘴里的。
他的两只手露在被子外面,上面长满了长长的绿毛,像是戴了一对用青苔做的棉手套。
“庆喜啊……”
他的最没动,那个声音仿佛是从他肚子里传来的。
毛庆喜大叫了一声,就往屋外跑去。
他又听见头顶传来了那熟悉的金属敲击声——当,当,当。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那是个什么声音。
远处有两个幻影,一黑一白,正一跳一跳地向他走来。
他们拎着一条粗粗的铁链,铁链的一头是一把锁,上面还粘着几滴血。
他们蹦一下,那把锁就和铁链撞一下,发出了“当”的一声。
他们蹦两下,那把锁就和铁链撞两下,发出“当、当”的声音。
这个景象,毛母也见到过。
屋子里又传出了母亲的呼喊声:“庆喜啊,庆喜啊,你那些肉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你告诉娘,告诉娘啊!”
毛庆喜飞奔着跑出了院门,跑向了大路,一边跑还一边呼救着,这大概是他生前最难忘的一幕了吧。
那天,有很多人都听到了毛庆喜的喊声,只是在他们出门看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他跑了有多远呢?
他觉得自己跑过了山,跑过了河,跑过了一户户人家,跑过了一条条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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