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家昨天来客人了。
来的人姓秦,是个女人。
刘项云说,这个人当年就是溯溪村人。
至于她为什么会回来,二嫂也没跟她说。
不过,这个姓秦的女人身上,似乎带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时间的滚轴还要推回到五十多年前。
溯溪村。
食不果腹的日子把人们都逼成了恶鬼。
村里只剩下了十几户人家,有些人决定继续留在这里苟延残喘,有些人则选择背井离乡,外出谋食。
一户姓秦的人家,只住着四个女人,一个母亲独自拉扯着三个十几岁的女儿过活。
秦家男人好像是得痨病死的,他生前是个相师,据说他的卦还很准。
他死后被埋在了坟山上,村民们还经常看到秦家女人到坟山上探望亡夫。
1962年冬天,日子终于再也过不下去了,秦家女人就选择了逃荒。
那一天,女人锁上了那扇破旧的木门,带着三个孩子恋恋不舍地朝村口走去。
她的包袱里装着她的所有家当,几件破衣服,半斤高粱米。
她走的时候,心里揣着一个再简朴不过的梦想——活下去。
在离开村子的时候,她还最后往山上看了一眼,好像是在和坟山作最后的告别。
也或许,她是在和山上的那个人告别。
离开了河北,她们一路向北,逃到了东北的一个叫“头道沟”的小镇上。
那个时候,东北还是一片荒山,头道沟尚有很多未经开垦的荒地。
秦家女人就选定了一块还算丰腴的土地打算安家落户,这里四面环山,水草丰美。
虽说是镇,可是头道沟一共也就几十户人家,基本上都是逃荒来的,也没有什么原住民,因此,大家对彼此都很客气,因为谁都不是这里的主人,谁都是这里的客人。
这也是秦家女人最终选择定居在这里的原因。
一转眼就过去了十多年。
秦慕彩再也没离开过头道沟,她在这里安了家。
她是秦家最小的一个女儿。
她娘是在她结婚那年患心脏病去世的。
她的另外两个姐姐——秦慕北和秦慕离都嫁到了其他城市,从那之后,她们几乎就再没有往来了。
秦慕彩没上过学,没读过书,她来了头道沟以后,什么活都干过,小镇没建工厂的时候,她就靠洗衣服、做被褥赚钱,后来政府拨款在这里建起了公立的玻璃丝厂,她就成了一名光荣的无产阶级工人。
她每天早出晚归,没日没夜地干活,厂子里数她最年轻、最有干劲。
她的工作是在流水线上纺玻璃丝,纺成玻璃布以后,作为一种保温材料出厂。
秦慕彩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活有多辛苦,每天能吃饱饭就是一种极大的幸福。
后来,她的勤劳收到了回报,被提拔当上了厂里的一个小干部,工资也翻了几倍。
再后来,她就结婚成了家。
过后,凭借她的聪慧和勤奋,她当上了镇里烟草公司的会计,什么算数、识字之类的都是她自学的。
现在,她退休赋闲在家。
过去了大半辈子,她有了丈夫,有了女儿,有了孙女,有了一个大家庭。
可是最近,她的生活却不平静了。
就在几天前,夜里她听到有人在敲她家的窗户。
那声音很小,却一下一下的很有力,就好像是有个人用手指的关节在砸玻璃。
秦慕彩家住在九楼。
她问丈夫:“你听,是不是有人在敲咱家窗户啊?”
丈夫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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