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39章 荒草盈丛棘其十一(第1/5页)  故千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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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画颐垂着头,用余光观察着他的神情,缄默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间,庭院里只有风敲窗棂、雨打荷叶的声音。

    “小师妹”,段其束忽而打破沉寂,低低地称呼了一声,被淹没在急如擂鼓的雨声中,史画颐一时没有听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手指缓缓抬起,艰难地一点一点解下双剑,横在膝上。

    “你也算是三无阁这一代的传人了。”段其束的手指修长而白皙,指尖如同无数晶莹的雨攒聚而成,缓缓掠过金银双色的长剑,剑鞘上仿佛也凝成了一片璀光光流。他怔怔地注视了许久,脸上的神色掩在霜雪长发之后,在雨幕中看不真切,“这是我师傅送给我和师妹的两把剑,一名星窗,一名雨隔。”

    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

    史画颐默然良久,清晰地记起昔日小昙说起师兄从前的故事时,眉间抑制不住的沉郁和喟然。看客尚且如此动容,身为其中的亲历者,在注视着双剑的这一刻,师兄心里涌起了怎样的狂澜万丈?如今都已不得而知了。

    ——唐姑娘赋予了他新生,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唯有安然无恙地渡过这一生,才算是对唐姑娘最好的挽送。

    史画颐侧身望去,段其束眼眸沉沉,微抿着唇,没有流露出半分表情。她叹了口气,师兄原本是凶尸,虽然恢复过来,寿命也是常人的十倍,这漫长的余生,便都要靠这微薄寥落的回忆打发,一个人孤执地走下去。不知道淡然平静的师兄,在夜深人静时,是否也曾辗转着按紧心口,喃喃地千百次念叨着一个名字呢?

    段其束微微苦笑,这么多年独居琴河,他早已学会将所有怅惘悲痛的往事都封锁在心底的一只木匣中,静置着封锁好,灵归灵、肉归肉地活着,可是每一次注视着膝上这两把剑的时候,双剑辉映的金银色泽,从眼底慢慢渗入心中,落尽木匣的锁眼里,吧嗒一声开了。

    而那些喧嚣如潮的往事,在一瞬又卷土重来,占据了整个世界。

    过了好久,他才从不能自已的颤抖中平息,淡淡:“三无阁整个门派都被苏晏屠戮殆尽,唯一的传人只剩下小师妹你一个,你选一把剑去。”

    史画颐错愕地注视着星窗和雨隔被推到面前,急雨的繁密声几度打断她的思绪,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唯一的传人?师兄,你不也是吗?”

    段其束忽然微笑起来,摆手,似乎早等待着她这一句反问:“我不是。”他挽起袖子,露出劲瘦的手臂,那里有一道伤痕支离着,似乎是被剑斩断的,凌厉果断,一下子削皮、伤筋、断脉、露骨,这只手柔软乏力,已经不能再使剑。

    史画颐看了许久,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颤音:“是谁做的?是先前的云寒衫还是苏晏?”话一说出口,她便想收回来,段其束臂上的伤显然不是新伤,已有一段时日。既然如此,那他先前是如何用剑的?

    史画颐仔细回想着,微微敛眉,凝碧楼的何昱楼主也是废了一只手,却依旧剑术冠绝天下,那师兄是不是也能克服痛楚用剑?

    段其束摇头否认:“这只手确实废了——在走出琴河的那一日,我废了自己的所有武学和术法。”他手臂上的痕迹累月未消,可见当时下手是何其的深重决绝,“后来,我换了左手使剑,自创了新的剑法,还不纯熟。”

    “我师妹给了我新生,盼望着我能抛下过去,好好活,对我来说,只要从三无阁所学的东西在一日,我就一日不能放下。”

    “感情这种东西,恰如抽刀断水水更流,也如离恨春草,更行更远还深。”

    “后来我又走过了很多地方,一直都是一个人。”

    史画颐盯着他手腕许久,段其束讲这话时,语气有一种奇特的悲哀,却哀而不伤,仿佛真的已经完全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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