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晞颇为头大,转念又想,云萝这种非人非草木的存在,本来就是悖逆人世而为的。正如何昱所言,不破不立,要想缔造出无念无想c长宁安乐的新盛世,岂不是要将眼下这个岌岌可危却还安宁hé pg的时代摧毁殆尽?而百姓向来居安而不思变,绝不会乐见如此大的波折动荡。
因为思虑太过紧肃,先前被注射到他身体里的药物在此刻再度抬头,呼啸着攫取住他的思绪。沈竹晞声音艰涩地提问:“既然你们目标是将人通通制作成云萝,又为何要将殷神官关押到休与白塔之下?”
何昱手指叩击着掌心:“殷神官是皇天血脉,而休与白塔是岱朝开国时就建立的神级建筑,可以守护岱朝龙脉国祚。我只是想让神官去试一试,看看岱朝最后的底牌是什么,又应如何灭去。”
沈竹晞知道他说的是实情,思量半晌,抿着唇:“有关于云萝的事,你还有些话没告诉我。”
何昱不咸不淡地赞了一句:“撷霜君果然敏锐过人。”他手指握紧,眼中神光莫测,凌厉到骇人的地步,“我可以操纵所有的云萝。”
沈竹晞目眦欲裂,终于明白心底那丝违和感到底从何而来——何昱的野心足可吞天蔽月,所谓的云萝只是手段,他想缔造一个人人听命于他的傀儡王朝,一个臣民皆如木石行尸的清平帝国!
“可是”,沈竹晞反唇相讥,“可是你不能把自己做成云萝,你要这万世王朝又用何用?你只不过能活几百年罢了,你死之后,山河沉浮,沧海轮转,为什么还要管那时候的人间是什么模样?”
何昱颇为意外地覆上手指,缓缓摩挲着手腕上的伤痕。凝碧楼上下的人都知道,一旦楼主开始做这个动作,就代表他陷入深思,遇见了甚为棘手的问题。他眉头渐渐蹙起,语调仍然力持冷漠:“你弄错了,我并不想成为帝王或是统治者,而且云萝虽然能够长生,却并不是永生,他们没有生老病死,可是会在大限到来之时湮灭在世间。”
“所以云萝是没有轮回的,对吗?”沈竹晞敏锐地捕捉到“湮灭”这个字眼。
何昱手上的动作缓下来,薄唇里吐出的每个字像是被剑锋削过一样,冷厉而讥讽:“轮回?要什么轮回?离开即是消散,即是永生永世不见,轮回误人空等,要什么轮回?”
他扫了一眼旁边早已经呆住的萧居雁,这位雪鸿组织的首领凝立在那里,突兀到宛如一截拉长的瘦竹竿杵在那里。何昱勾了勾唇:“萧首领,你说是吗?”
“啊,是”,萧居雁语调迟缓,隔着iàn ju,看不清他的脸色,唯有鬓边坠下的流苏一动一动的,昭显着他呼吸急促,心底并不平静,“何楼主说的没错——雪鸿存在至今,其实并非纯粹的shā sh一u组织,我们的宗旨却和轮回有关。”
“和轮回有关?”沈竹晞惊异不解,想要追问,但萧居雁自知失言,此后不论沈竹晞说什么,他都三缄其口,避而不言。
何昱似乎有些不耐烦,但这些激涌的情绪掩盖在冷锐的外表下,宛如冰泉之下汩汩流动的潮水:“好了,已经说了许多,你快做决定吧。”
沈竹晞已经知道他们计划的脉络,可是心底的迷惘并不比初时少。他心中犹疑不决,然而,偏偏在此时,后脊里注入的药物叫嚣着在全身周转,他无力地半跪在地,以刀支撑,眼前一阵一阵漩涡似的席卷而起的深黑色。
为什么何昱一定要今日给一个答复?为什么一定要如此争取他,而不是像对于殷神官或其他人那样,干净利落地坑害甚至杀死?
沈竹晞脑海中闪过如是的疑问,他挣扎着含含糊糊地问出来,就感觉到何昱用剑尖挑起他的下颌,没有使力,但嫌弃清光万千的剑气还是割破他柔嫩的皮肤,鲜血如星似的渗出来,居然已经变成了深紫色。
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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