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坐下来,动手剥起来。
“啊呀,欧阳太太,哪能让侬动手呢?快放下来,放下来。”杜太太见淑娴动手帮自己做家务,很是过意不去。
“没事体呃,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我帮侬一道剥好勒。”淑娴麻利地开始剥毛豆。
杜太太见淑娴态度坚决,便不再坚持。
于是,两个女人坐在桌旁,一起剥起毛豆来。
淑娴一边剥毛豆,一边有意无意地向杜太太打听周围邻居情况。
“杜太太,亭子间里住呃是啥人啦,我昨天听见里厢又打又骂呃。“
“哦,是薛太太,伊是个寡妇,老早呢,也算是小户人家出生,男人是做生意呃,后来男人死忒了,靠山没来,现在啊,只好靠做娘姨,帮人家倒倒马桶,汰汰衣裳过日脚,伊儿子小宝也蛮作孽呃,年纪嘎小,爷就死忒了,现在只好天天背了个鞋箱,到马路上帮人家去擦皮鞋。“
“哦,是蛮作孽呃。“淑娴听后,确实觉得薛太太不容易。
“侬可以给她点生活做呃呀,阿拉弄堂里好几家人家呃马桶都是小宝姆妈包忒呃,每个月只要一块大洋,像侬欧阳太太这种有身份呃人家,有几个会自己刷马桶啦?侬讲是伐?”
淑娴笑着点了点头:“这倒是呃。”
“侬呃衣裳也可以交给她洗呃呀,伊会汰好,晒干,叠好交给侬呃,这都省心啦。迭个人啦,就是脾气坏,人还是蛮能干呃。侬要是不挑剔呃闲话,三顿饭也包给伊好勒,迭能呃闲话,侬就用不着开伙仓来。要吃开水呃闲话,出门右转就是老虎灶,一天泡两热水瓶呃开水嘛,足够来。”
“要是所有家务都交给小宝姆妈做呃闲话,个么我做啥啦,天天吃了睏,睏了吃啊?”淑娴呵呵一笑:“格能下去,不到半年,我就要变成猪猡来。”
杜太太听淑娴这么一说,不禁捂住嘴笑了起来:“啥人叫侬一天到夜吃吃睏睏啦?侬可以到我下头来,嘎嘎山湖,搓搓麻将呃呀。欧阳太太,侬会搓麻将伐?”
“会是会点,就是经常输钞票。”
“噢约,阿拉都是小来来,输不忒多少呃呀,侬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呃,还怕输点小钞票呀。”
杜太太平时的喜好就是听评弹,搓麻将,现在遇到淑娴,听说是会打麻将的,自然满心欢喜。
“好好好,有空我会下来别相呃。哎,杜太太,个么东厢房里住呃是啥人啦?”
“东厢房里住呃是沈先生,伊不太回来住呃。”杜太太把嘴巴凑到淑娴的耳朵处:“听说伊是军统里呃。”
淑娴吃惊不小:“是伐?东厢房是军统呃?”
“嘘,轻一点,这种人老是神出鬼没呃,看人都是斜了眼睛看呃,还是保持点距离好。”杜太太神秘兮兮地说。
“嗯,侬讲得不错,还是避避开好。”
“哎,杜太太,侬先生呢?哪能从昨日到今朝都没看到伊啦?”
杜太太脸色微微有些尴尬,但没逃过淑娴的眼睛。
“伊呀,一天到夜都不晓得在忙的啥,一歇歇嘛到苏北去,一歇歇嘛到重庆去,拿我此地当旅馆了。哎,嘎大呃房间,平常就我一噶头住,夜里相吓丝丝呃。我想把东边一间租忒,也好多些进账。”
“杜先生同意侬租忒伐?”
“反正房契在我呃手里厢,我想哪能就哪能。”杜太太不无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淑娴笑了笑:“侬结棍。哎,阁楼上住呃是啥人呀?”
“噢,是阿荣这只小赤佬,在商务印刷厂当印刷工,平常就欢喜偷鸡摸狗,阿拉先生好几双晾在露台上呃玻璃丝袜子被偷掉,我怀疑就是这只小赤佬偷呃。还有我天井里呃鸡窝里呃鸡蛋老是少忒,肯定也是给这只小赤佬偷吃忒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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