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老沉着眼睑没有说话,许战源再次重重咳嗽起来,脸色越发的煞白。
蛊老默然了许久,站了起来,岣嵝着背,缓慢走进里屋,不多时拿了一个小瓷瓶出来。
他不发一言,直接将瓷瓶扔给许战源,许战源愣了一下,将瓷瓶打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在整个院落里。
“这”许战源清咳了一下,没有半点血色的嘴唇显得极为干燥,他动了动唇角,犹豫起来:“这是你保命的东西,我不能要。”
蛊老轻呵了一声,浑浊透不出半分光亮的眸子淡淡的闪过一丝揶揄:“你不是自诩天资卓绝,比我这老家伙更有用吗?”
不等许战源说话,蛊老收敛了神色,声音沉了下来:“收着吧,不自量力动用蛊术,只会让自己精血耗尽而亡。老五弄了很多鸡血,我暂时还死不了。”
许战源没有说话,将瓷瓶小心地收好。
两个人突然沉默起来。
冬日即将过去,墙角的积雪慢慢消融,院子还是如往常那般幽静阴冷。许战源想了想,还是咂了咂嘴皮,说起话来:“西蜀王府和北疆王府防范很严,暂时还没有得手,宫里头老皇帝体内已经埋下蛊虫,至多半月就能成虫”
蛊老面上僵硬了一下,很快缓和下来。他站了起来,缓慢地走到墙角,墙角的花坛上摆了一个木桶,木桶里是粘稠凝固的鸡血。
他的手指缓慢地在木桶上转圈,指尖便有白色的粉末落入桶内,桶里的鸡血顿时沸腾起来。
蛊老没有一丝迟疑,取出瓜瓤,小心地舀了一瓢鸡血,仔细地浇灌在花坛的植物上。那些植物仿佛有了生命般,争先恐后舒展着叶子,浑身都轻轻战栗起来。
“你的事我不想过问若是成了,让老五和老三离开吧,他们那么年轻,回去一定能重建苗疆”
蛊老声音幽幽,隐隐的带着一丝央求在里头。
许战源没有当即答应,直接站了起来,只留下一句“我先回去了”,便朝大门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门外的大黑狗已经吠叫起来,许战源握住门把手的手猛地停下来,他纤弱的指尖略微绷紧了,泛起淡淡的青色:“福晋觉得老三是可树之才若是成了,就让老五回去吧一个人,也少些分歧”
院门打开,很快被关上,大黑狗的叫声逐渐低沉。
一切恢复平静。
黝黑的院子里,很久之后才传来一声叹息,带着无奈,带着感慨,以及说不出道不明的担忧。
不知是谁递了一份折子到御前,皇帝盛怒,当即派了禁军前往钱郡,并且让禁军统帅朱啸之将安广王府包围。
有人说是钱郡出了事,也有人说是安广王府干了见不得光的
人们众说纷纭,锦绣也糊里糊涂。
直到锦荣出现。
和硕也来了。
和硕穿着草原特有的衣裳,脚上是一双软皮靴子,头发细细编了辫子。
模样和几年前一样,只是眼底多了几分为人妇为人母的坚毅,也多了几分草原的风霜。
锦绣的眼泪顿时便落了下来,她从未想过,和硕居然还活着!而且还嫁给了锦荣!
锦荣很识趣地退到门外,单独留了时间给她们这对金兰说话。
和硕一边替她擦拭眼泪,一边小声地说起当年旧事:“皇帝和皇后根本不是想让我去殷国和亲,皇后在我的软靴里头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她说只要我用这把匕首割破殷王的喉咙,大启就能永远得到安稳了,我会成为大启的功臣,永久的流传史册。”
回忆起以前,和硕心情很平静,面上也无多少变化,就连声音都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我就问她,刺杀了殷王我怎么办?殷国的人肯定会把我碎尸万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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