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烟火的明灭又悟出了什么生死禅机。
桃花庵前,一身素衣的邱老太也盯着烟花消逝的天空呆呆地看,痴痴地看,死死地看,眼睛眨也不舍得眨一下。
直到最后一粒烟花的尘埃借着风飘落在一朵桃花的花瓣,她才收回目光,因过度悲伤而显得异常苍老的脸再度浮现出难以抑制的哀戚。
“我家明儿最不喜欢繁缛节去年他陪我闲聊的时候说,要是哪天魂归星海,他只希望能在星海里找到一片桃林,然后像小时候那样每天在桃林里放烟花当时只是笑谈,现在却”
她哽咽地哭了起来,两行混浊的泪水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慢慢地落下,滴在早打湿了的怀婴儿的襁褓——这些天,她已经流了太多的泪。
她是定陵郡的侯爷夫人,先皇敕命所封的一诰命。平素可能和善,却一定不曾失了威严。
但是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失去了儿子的母亲,一位老年丧子的老太。所以她哭得很伤悲,忘记了威严和身份。
桃园里响起几声悲伤的叹息。
邱老太却从叹息声听出别样的味道,突然出离地愤怒起来。
下意识的将怀熟睡的婴儿抱的更紧了一些,她向旁边挪开两步,警惕的盯着四周的人群说道:“我刚刚失去了一个儿子!现在,你们还想夺走我儿子的儿子,在我刚刚死去的儿子的坟前!”
“我活了几百岁了,什么样悲惨的场面我都见过。但这却是我几百年来第一次失去儿子,而且是我最疼爱的儿子。”
“他死前把自己的儿子托付给我,你们别想夺走!谁都别想!谁都不可以!”
她的目光扫过任天仇,扫过莫道子,扫过黄公公与花光和尚,也扫过他的丈夫定陵侯邱自得。
目光,充满了决绝与妇人少见的刚毅。
任天仇面色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莫道子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表情看不出一丝变化。
黄公公与方正彼此对视一眼,各自轻轻地点了点头。
桃园里再次响起一声叹息。
苍老而疲惫的声音,从定陵侯邱自得的口传出。
天近黄昏,夕阳的余晖似一缕追光,照射邱自得苍老且疲惫的脸庞。
他抬起脚步,缓缓地走向邱老太。
邱老太没有动,将怀的婴儿抱得更紧了一些。
邱自得走得很慢。几步的距离与他,仿佛千山万水,百丈高崖。
他走近。然后,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他穿了一件灰色的大氅,大氅的前襟镶着一排古铜色的纽扣。
他把纽扣一个一个的慢慢解开。
他的动作很慢,几个简单的动作,仿佛用了几个世纪。
园林站立的众人也用仿佛过了几个世纪的心情看着他解纽扣。
排扣解完了。
邱自得拎住大氅的衣领,小心地向邱老太怀的襁褓围去。
邱老太强忍着不动,身却不由自主的向后倾。
衣服太大,婴儿太小,灰色大氅只用了很少,大部分都悬在半空。
邱自得用手爱抚地摸了摸熟睡婴儿的脸庞,轻声道:“山间风大,此处风寒。夫人早些回去,照顾好咱们的孙儿”
山顶也许有风,但婴儿被厚厚的襁褓包裹,怎么会感染风寒?又何必再裹一件大氅?
所以,邱自得只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一个所有人都在等待他表达的态度。
虽然这个态度不见得让所有人满意。
邱老太睁大了眼睛,抬头望向自己的丈夫,像望着一座山。
她心里也落下了一座山,紧绷了许多天的神经一下子轻松许多。
她低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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