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推开了两扇沉重的实木门，显出了那门后的另一番洞天。

    一个尚未搭建完工的展厅。

    当壁灯被打开，点亮整个房间时，简宁看见了地上的稿纸，废弃的胶卷像是展厅布置到一半就被匆匆撤场。于是这里只留下了仓促的空寂。

    简宁小心地避开物件，迈进了房间。她弯下身来把地上散落的稿纸拾捡，试图归整好。

    “不必管它，这些也是展览的一部分。也许你仔细看看这些展列品，会更明白这个展览的主题。”

    简宁就此一顿，收住了手。

    她直起身来，抬头，不期然地就看见了一张嵌在墙内的照片。

    是她的照片。

    一张侧脸的特写，略偏着头，额发轻轻地扫下来，垂着的发别在了耳廓后，她低垂着目光，若有所思。

    这副照片下用，确实有一个古朴的隶书题字——“思”，这就是照片的名字。

    在照片的旁边，撑着一件bv今日走秀款。

    “安和我的联名展览，我们筹备了将近半年时间。原本只是想把摄影和服装设计两种艺术做一个跨界展出，我们希望对美的界定是共通的。”

    “但是安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他给我看了一本摄影集，里面的模特只有一个。”

    cas望着简宁，善意地笑了。

    “bv每年两场秀，会从全球几千名模特中遴选出最适合的几十位，她们穿着新一季的服装站在镜头面前，传递出的是我们关于时尚，关于世界的思考。”

    “可是安说，展览的主角只用你一个就足够了，你足以承接住这些设计所有的灵感与重量。”

    他抬臂向前一指，示意简宁跟着他往前走。而这样突如其来的安排已经占据了简宁所有的思考，她只能跟着他往前。

    “怯。”

    第二组展示里，照片是简宁半面藏在芭蕉叶下，微雨翠濛的样子。是他们的第一次合作。

    “喜。”

    第三组，简宁盘腿坐在草地上，撑着胳膊被跑来的团子扑了满怀，她偏过脸眯眼笑得很欢畅。

    简宁从不知道她的一点一滴细微情绪变化都早已被人用镜头记录了下来。她的喜悦c痛苦c欢欣c悲伤c愤怒c无助c倦怠

    她在cas的指引下渐走到了展厅的出口处。

    最后一幅，她认出来了——是在医院。霍彦琛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个晚上，她演过很多作品，不乏有角色痛苦伤心的时候，但她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一副面孔。

    偏着头，微微皱眉。面无表情地望着手术室的门，而眼下早已是一片蒙蒙的雾沼。

    这张照片，名为“所有思”。

    与开头的第一张“思”相呼应，竟成了一个一语双关的暗喻。以安靖西思简宁为，而又以简宁的有所思作为一切的终结。

    她的心里有人了。

    cas按下了墙上的一个按钮，室内的灯光渐弱下来。

    一个全息投影在空荡的展厅内成像，是安靖西。

    “咔嚓。”虚拟的安靖西形象立在那，按下了手中相机的快门键，然后放下手来，笑着朝这边说：“这是我为你拍的最后一张照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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