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如钩,宁静夜色如水。
岑栩坐在龙案前批着折子, 时不时望一眼榻上的蚕丝被, 深邃的目光显得有些黯淡。
康顺守在一旁,看他时不时的往龙榻上看, 小心翼翼地询问:“陛下可是困了?早些歇息吧。”
岑栩默了一会儿:“也好, 你且退下吧。”
待康顺离开,他起身来到榻前,伸手抚了抚那毫无动静的蚕丝被, 口中呢喃了一句:“你还会回来吗?”
被子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没有声音, 也没有那缕熟悉的清香。
他独自一人就那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 起身挂在了屏风上,默默去榻上睡觉。
他一如前几个晚上那般, 寻了旁的被褥盖在身上, 还不忘温柔的帮那蚕丝被盖上, 缓缓阖上了双目。
“喝了蜜枣水好好睡一觉, 这热水狐皮袋若是凉了就让丫头们帮你换水,莫要抱着凉的睡上一夜。”长公主帮邵珩掖了掖被褥, 柔声提醒着。
邵珩点了点头, 见长公主要走, 她忙又唤住:“娘!”
“怎么了?”长公主复又在女儿床沿坐下来。
邵珩想了想, 困惑自己许久的问题还是说了出来:“娘, 陛下到底为什么八岁就被派往西北?我听人说西北荒芜, 根本不是好地方,先皇派陛下去那里,不是等于变相杀他了吗?还有你之前说雁王谋逆,先皇很是生气,临终前把皇位传给陛下,是这样吗?”
自从听了岑栩的话她就对长公主之前告诉她的真相起了怀疑,这个问题困惑了她许久。她也是壮着胆子想问清楚的。
长公主神色变了变,幽深的目光在打量她:“你可是听说了什么?”她下意识攥紧了手心。当年篡改遗诏一事除了陛下和她再无任何人晓得,这丫头今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邵珩被长公主盯的心虚,摇了摇头:“我没有听说什么,只是很不明白,先皇对我都那么好,为何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么残忍。他派肃王去西北,明摆着不就是让他送死吗?如果是因为害怕肃王雄才伟略,威胁他的皇位,那后来肃王更是兵权在握,对他的威胁岂不更大?又怎么会立肃王为储君?”
“你这丫头,怎么突然关心起朝堂之事了?这不是你该过问的,快睡吧。”长公主面色严肃了几分。
邵珩忙住了嘴,再不敢多言,乖乖闭了眼睛睡觉。看来这种事,娘是不会告诉她真相的。不过也足以说明,岑栩没有骗她。
长公主轻拍着女儿的肩膀,深邃的双眸有些复杂。
犹记得当年,她也这般质问过先皇:“你当初不顾父子之情,将肃王殿下赶去西北,如今雁王谋反,安王病弱,他是你唯一的儿子了,你为何还不肯放过他?你明明知道舜王无心帝位,他性子散漫,你又为何拿皇位去束缚他?”
宣和帝虚弱地躺在榻上,望向长公主时再不复从前的犀利与清冷:“阿宁,你当知道,旁人生的儿子我从不在乎,朕这一生所盼望的,便是能与你有个孩子,我们俩的孩子”
长公主惊得起身后退了一步,面色白了几分:“时隔多年,陛下应当放下了。”
“放下?”宣和帝凄凉一笑,“阿宁,这一生朕纵使负尽天下人,也不曾辜负过你。倒是你,辜负了朕的情深义重”
“情深义重?”长公主突然笑了,“陛下知道什么叫作情深义重吗?邵敬霆自从与我倾心,他对旁的女人看都不会看上一眼,我与他成亲数载,他也从不曾对旁人动心分毫。皇后娘娘为你生儿育女,打理六宫,从不曾因为你疏远她而对你有半分迁怒。这样的感情,才称得上是情深义重。”
“至于陛下你,自幼我便说过,若我将来嫁人,他便绝对不许与旁的女人有丝毫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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