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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常懋抱着qiāng管儿哀求道:“老总息怒,老总息怒。您大人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您您您……老先把家什收起来,这事儿咱俩好商量,好商量……”
乌子玉听见有人在院子说话,在屋里问道:“老大呀,是谁来了,怪冷的天儿,怎么不请人家进屋说话呀?”
程二虎冲上房大声说:“老太爷您歇着吧,俺跟乌先生说句话就走。”
乌子玉听出是程二虎的口音,说:“噢,是程队长啊。您公事繁忙,我就不留你了,改天来家坐吧!”
程二虎忙答应,随后压低了声音对乌常懋说:“你他娘的少糊弄洋鬼子。今天这事儿咱俩没啥好商量的,你就给俺句痛快话儿吧!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乌常懋忙不迭声地说:“行行行!您说咋办就咋办……我我,我这就去敲锣喊人。”
见乌常懋被吓得差点尿裤子,程二虎心中暗笑,脸上却依旧愠怒不减。他把手qiāngchā进木制qiāng套,用鞭杆儿敲打着乌常懋的枣核脑袋:“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贱种。你小子是属叫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要再跟俺光耍嘴皮子不办真事儿,你信不信老子敢把你家的大院套儿点着喽!”
乌常懋忙不迭地连声说:“我信,我信……”
程二虎说:“信就行!”他临出门冲上房高声道:“老太爷您歇着吧,俺告辞啦!”从上房里,又传出老太爷请他再到家来坐的话。
上马之前,程二虎没忘照乌常懋屁股抽一鞭子:“我可回去等信儿啦!你小子给俺麻溜的……”乌常懋像被蝎子蜇了一下疼得蹦了起来,望着程二虎和勤务兵远去的背影,揉着火烧火燎的屁股,愣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低声骂了一句:“这**山东棒子……”
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人们的从众心理是很强的。尽管都沉浸在岌岌可危的悲苦之中,可“天塌大家死,过河有矬子”这句老话,确实起到了一些自我安慰的作用。有道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福兮祸兮两相倚,事到如今只能静观事态的发展了。当然,除了“好男不当兵”的思想在作怪之外,主要还是“三藩之乱”渗入骨髓的痛苦记忆难以泯灭,如今虽说改朝换代了,可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度不能丢。
平西王吴三桂发动的“三藩之乱”被平定之后,朝廷将三番余孽处以降死一等父死子继的流刑,放逐至“老边外”。据前清王一元所著的《辽左见闻录》记载:“逆番家口,充发关东者,络绎而来,数年殆尽,皆发各庄头及驿站当差。”当时,朝廷为防止三藩后代日后得势再起叛逆之心,遂颁布诏谕,规定驿站旗和边台旗人既不许念书通过科举考试当官,也不许当兵在武职上登科,故才有了“清一代,当差最苦莫若站丁和台丁”之说,年代一久,这些法度不知不觉地溶进了他们这些驿台旗后人的血液里……对于这一切,乌常懋比谁都清楚。
乌常懋不能算是什么老实人,但他绝对是个懂规矩的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别的规矩姑且不论,自古以来,征兵的规矩是三丁抽一,五丁抽二,有钱的人家可以拿钱买,十丁八丁不用抽,这就叫破财消灾。那些有钱的人家,破了钱财自然免除了生死之虞,可这是有钱人和队伍上的私下jiāo易,他乌常懋只能干瞅着,他要cāo心的是剩下的那些拿不出钱来消灾纾难的人家。
乌常懋有些冤,他不是对征兵的事情不上心,这些日子他掰着指头从前街到后街,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张王李赵遍地流(刘),翻来覆去他不知道挨家挨户盘算了多少遍,可是愈盘算心里愈不是滋味,愈盘算愈觉懊恼,若不是程二虎那一巴掌,说不定他会懊糟出病来。他确实被这个鲁莽的“丘八”吓破了胆,嘴巴苦了好一阵子都没觉得牙疼。这一巴掌当时把他给打懵了,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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