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云海宗南院。
议事大厅。
“老黑,你刚才说,枭儿他……他死了?”
云战坐在大堂之上,淡淡地问道。
那声音很平静,极其沙哑低沉,就像从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的水珠。
“是……是的,云枭他…….”
黑伯躬着身体,手里托着茶,不敢说错半个字。从接到云枭死去的消息到现在,他已经连续问了五十二次。
跟随云战几十年,黑伯从未见过,这位令自己无比尊重的云门族长,这位退役三十年的神州二十八神将之一的一品战将,像今天这样平静过。
他太安静了,安静到让人窒息,或者是一种无比恐怖的局面。
黑伯能承受万箭穿心之痛,绝不惧怕烈火焚身的痛苦,然而大堂内沉重的气息,让这位久经沙场的副将,一刻也无法承受。
云战刚听到云枭出事的消息时,脸色煞白,头脑之中雷霆狂怒,一口淋漓的鲜血喷在黑伯胸前,便倒在椅子上不省人事。是黑伯强行运行真元,重新打通云战三十六处脉孔,才让他苏醒过来。
南院上下,知道云枭在云战心目中的地位,一个个都不敢轻易发声,身怕触动到大宗伯的敏感的神经。就连大堂中的鹦鹉,走廊鸟笼里的画眉,也没有发出叫声的。
这样的安静,就像夜幕从天而降,整个南院的崩塌,就在眨眼之间。
“大宗伯……你……你喝口茶吧。”
云战痴痴地坐了几个时辰,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然而,却是对着黑伯沧桑一笑,背对着他招了招手。
大堂外,云战坐在阶梯之上,痴痴地望着低沉的天空,泛白的双鬓扬起,一下子老了二十年。
十岁。
“爹,孩儿长大以后,也要像您一样,成为受万众敬仰的大英雄,我也要国教和天谕阁,为我立碑立传。”
“好好好…….枭儿永远是爹爹心目中的大英雄。”
“爹,你看,这个花环是我为你做的。我给娘亲和云真做了一个,怕你说我偏心,就给你也做了一个。”
“哼!身为我云战的儿子,铮铮铁骨,热血男儿,怎么尽去做些讨女儿家开心的事?今天罚你站鼎三个时辰!”
十二岁。
“爹爹,云奇、云傲说,我是你捡来的野种。”
“多大点儿屁事儿,受点儿委屈怎么了?男子汉大丈夫,要有点儿血性,以后你再听到这样的话,就给我狠狠地揍他们!”
“不是,爹,孩儿没有受委屈,我已经把他们的腿打断了。云莫长老和云仇长老,就在门外等着呢,还说要让你给个交代。”
“你......你个逆子,真是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此刻,云战想起云枭成长的每一步,不觉悲从中来。突然间发髻散乱,像个傻子一样,又哭又笑。很难想象,一向威严的云门族长,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将军,竟然会如此颓败。
持戒大典刚过不久,云枭怒砸血誓的情景,犹在眼前……
云海宗多年败落,北院一家独大,三院势微,云战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云枭身上。从小到大,对他的修行极其严苛。经常是动辄打骂,拳脚相加。
每次云枭修炼得伤痕累累,云战便把所有贵重的膏药扔给柳姜氏,自己从不看望。
天知道他的内心,是多么的在乎儿子。
只是,除了一把米,一瓢水煮一碗稀饭,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表达对儿子的爱。
为了他,他可以不顾危险,只身挑战玄兽,单剑闯伏龙谷。
为了他,他可以不要尊严,忍辱向云再山下跪,承受十六根化骨针。
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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