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冲,像是要一头撞向岸边大树相似,然而在头顶将及树干之时,身形又猛然拔高,一个转折落在了亭,身法极是利落。
赵洵见了,瞳孔微微一缩,转身入亭坐下。四下里清静无人,对面是名闻遐迩的苏公堤。
蒲开宗抢前几步要俯身参拜,赵洵止住道:
“不须多礼,这里也无外人,你我闲坐叙话即可。”
蒲开宗逊谢几句,恭恭敬敬坐在一边。几名蒲家仆役随后岸,将茶果之物摆满一桌,无相也进来站在了赵洵身后。
问了几句蒲开宗生意的情况,赵洵话了正题:
“蒲老板自也清楚,单靠一份要览的力量,怕还远远不足以说服朝大人们停止联蒙伐金,更不可能说动我朝向花剌子模出兵,那么蒲老板又是走通了哪几位大人的关系呢?”
看着赵洵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蒲开宗心里一寒,知道荣王这次突然在临安现身,必不肯跟郑党那些人善罢甘休,说不得要大肆清洗一番了。可是从眼下形势来看,貌似荣王能翻盘的机会极小,万一自己选错边站错队,前脚刚当了一回告密者,后脚被郑党抓了个现行,那时是万劫不复之地了!
见他犹豫,赵洵也不着急催迫,慢悠悠地道:
“其实蒲老板所做之事,与我的主张恰相符合,便是那几位大人应承了蒲老板所请,在我这里也是通得过的,只是按照我朝律法,要治一治这几人的通贿之罪罢了”
蒲开宗登时觉得放松了不少。先不管日后荣王和郑党两派之间如何掐架,至少从对方话语听来,他还真的是认同了自己这个“复仇”的理由,看样子取得信任这一关算是过了。
不等他答话,赵洵话锋一转,又道:
“不如这样吧,你先告诉我,你对当前朝政的看法如何?直白点说,你觉得我有几成胜算?”
蒲开宗额头冒汗,嗫嚅着道:
“这小民如何敢做此论断?”
赵洵摆了摆手:
“直说不妨。”
蒲开宗横下一条心,同时也想借机探听一下荣王的筹划,便道:
“如此小民斗胆冒犯了其实小民以为,王爷的成算实在不大。从朝格局来看,如今郑党得势,不止将王爷倚为左右臂的李璧李大人赶出枢密,更将兵部c吏部c礼部c工部的大员统统换过,牢牢把持在自己手,大家众口一词要改弦更张旧日的施政举措,明显是冲着王爷来的。再从民意来看,自从回签了那个第六次宋金合约之后,士子百姓们对朝廷没有严惩金贼,反而稀里糊涂地允诺了诸多好处的作法颇有微词,虽有广闻博报代为解读朝廷的用意,但民怨已然生出,八月间的那场‘三百太学生大闹礼部’还只是一个开端罢了!”
赵洵一言不发地听着。蒲开宗咽了口唾沫,又接着道:
“若说述两条对王爷影响不大,尚有化解之道,然则当今皇的圣断甚难扭转了。郑党如此行事,没有皇的默许是不可能如愿的,十个百个郑清之加起来也不了皇一句话!可是如今监国之权已撤,连咨善堂都被皇给关了,皇的想法还会难猜么?更有一事,近日先孝宗之孙,沂王殿下无后,从宗室过继了太祖十世孙赵讳与莒的小殿下为子,皇闻知之后,特召赵与莒殿下入宫,听说甚得皇欢心,当场赐名‘贵诚’,又颁下了许多赏物,此后也多次召进宫陪王伴驾,眼下他已是得了一个秉义郎的出身。郑大人那一派的大臣们对此事极为心,前后奔走替贵诚殿下声张,虽是还没有人敢公然奏议,但是眼见易储之势已成,等着皇开口了”
赵洵冷冷地盯着蒲开宗,脸一丝表情也无。
蒲开宗和他的视线一对,急忙故作惶恐地起立低头,连声道:
“小民该死,该死!”心暗暗思量,等下在荣王发怒之际,自己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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