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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杯向天雄道:“这一杯酒聊浣征尘,你且干了,我还有话说。”

    天雄因为翠娘父女见疑,心正不快,闻言忙把酒干了笑道:“上人赐酒决不敢辞,有话需问,更决无隐瞒之理,不才虽然天涯沦落,固然决不敢欺长者,也还略知自爱,自问生平,别无他长,还只一个诚字可取,从不肯阿其所好咧。”

    翠娘微哂道:“哎呀,马大哥真生气咧,罢了,请恕我得罪如何?”

    说罢又福了一福,踅回后艄径去,天雄方说:“我生xìng从不欺人,井非对世妹而言。”

    翠娘早已走开,鱼老也笑道:“老贤侄有所不知,我这小女和那风姑且素来相处极好,为人也颇热肠,她因深知凤姑娘为人,才如此说,却也非对你咧。”

    说着也飞过一大杯来道:“你如不信,他日回京一问便知道了。”

    天雄见他父女如此说法,转不好再说什么。只又把酒干了道:“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不过小侄所言,实无虚诬,更无阿其所好之理,世妹既和云小姐是挚友,将来也一问便知咧。”

    说罢又向晚村道:“上人有何见教之处,还请示知才好。”

    晚村笑道:“我要问的是北京鞑虏情形,闻得太子已废,诸王之间,暗中角逐颇烈,有这话吗?”

    天雄便将近日诸王明争暗斗情形说了。

    曾静道:“果真如此,那倒是一个极好机会,如能造成他们兄弟相残,那便不难乘隙举义咧,只可惜目前这批读书人大半均热中功名,都向时文八股中讨生活,却忘了坐在金銮殿上的,已不是中国主儿咧。”

    晚村愀然道:“你这话很对,但看鞑虏入关之初,各处义旗迭举,稍微洁身自好之士,即使无拳无勇,也必以遁迹深山,义不帝清为高,便博学鸿词一科,不肯应征的也极多,如今除我们这批身受亡国之痛的遗民而外,又谁不以青一矜,博一第为荣咧,再有几年下去,恐怕真能懂得夷夏之防的更少了,不过越是如此,只要有机可乘,决不可放过,否则蛮夷华夏,亿万蒸民亦遂忘其身所自来,那便无法再振作了。自古虽云胡虏无百年之运,但如自己不争,那也难说咧!”

    鱼老忽然擎着杯子,大笑道:“晚村先生素以一息尚存,必自强不息教人,今天为什么也发此感慨?老实说,只要放着我们不死,固然决无让鞑虏安坐北京城里做他自在皇帝之理,便我们这一辈不能重光日月,还有下一代咧。你看,这年羹尧还是汉军旗籍,又内接椒房之宠,不一样深明大义吗?我们只要做到哪里算到哪里,一定会有成功的一天,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还是定的道理咧,倒是你说的,只要有机可乘,决不可放过,这句话还有道理,今后我们更宜着力才好,要不然万一那年羹尧竟在北方得手,而我们这些自命遗民孤臣的却不能响应,那才把老脸丢尽咧。”

    说着,又向天雄道:“老贤侄,如果那年羹尧确有驱除鞑虏,光复大明天下之志,便烦寄语,这扬子江上和浙闽海边,我这糟老头儿还可以号召个一两千人北上会师咧。”

    一面把那杯酒一饮而干又道:“我这草间偷活幸逃百死的老海盗,这一腔热血还要洒向有用的地方呢。”

    说罢,猛然放下酒杯,一振双臂,狂笑不已,白泰官也道:“道在人为,他们巴干他们的功名,我们奔走我们的江湖,人心向背岂在这等人身上?你要想这批功名之士,也和我们一样,那流寇还不至遍天下,鞑虏还不会进关咧。”

    晚村方说:“我决不是忽然颓唐,乱发感慨,实不相欺,今日往梅花岭,去吊史阁部衣冠坟冢,便听见若干人,正在高会雅集,所谈的,便全是揣摩文章风气,准备做猎取功名的敲门砖,其余便是当地仕宦的升沉,甚至连奔走权门,钻营路子全在谈助之例,却没有一个人能记得扬州十日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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