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大将军一路都未曾言过,当时在孜牧河边,他见英睿将军和孟三伤着,还以为是大将军救他们出来的,闹了半天不是?
“行了!回来再说,且去见驾。”元修说着便往外走,走了两步停下,回身嘱咐道,“此话不可再言!如今帝驾在军中,若传入圣上耳中,要以为英睿装病避驾不见了。”
她前些日子领旨受封,帝驾来了军中,她理应随他去谢恩的,如今病着,正是借口。也只有此事上,他才庆幸她如今还病着了。
“哎,知道了!”赵良义挠挠头,应了声便跟着元修出了大将军府。
战马已在府外,元修上了马,策马往石关城而去。
暮青做了个很长的梦。
她梦见了江南,碧天春水,风细柳枝斜。烟雨洗了青瓦,她在榻上卧着,望着窗外细雨,药香袅袅随风吹打进窗台,爹端着药碗进了屋。
药烫着,爹放去桌上,来榻旁为她把脉,许久,叹了口气。
那口气叹得悠长,比江南的雨还绵长,似有许多话说。
她轻轻蹙眉,身子无力,一时想不起是何时生的病,如此来势汹汹,但见爹为她操劳,总要安慰。她道:“爹,莫叹气,易老。”
爹探着她腕脉的手微顿,随即笑了声。那笑声不似喜,倒似被她气着。
她想,可是方才说错话了?她不想爹为她操劳,春不易老人易老,这江南春色,她想年年陪着爹看。只是她不善言辞,许是说得不中听,叫爹误会了。
爹很少生她的气,记忆中有一年,城外一村中发了人命案,她验尸后断定是贼人夜半入屋,被发现后惊慌下杀的人。那户村人就住在山前,她从屋后发现了那贼人的脚印,断定人逃进了山里,便与捕快一同进山,一路辨着脚印搜寻。搜了大半日,当她在一处泥地上又发现了脚印,蹲下身来查探时,那贼人忽从她身后袭来,那刀险些伤了她。爹知晓此事后,头一回生了她的气,对她道:“仵作便是验尸的,缉拿凶犯是捕快之事,女儿家不可再行如此险事!”
可古水县衙的捕快大多是些懂点拳脚功夫的粗人,缉凶拿人倒可,细心查案指望不上。她知爹担忧,却难应下。仵作乃贱籍,她多出些力,多破些案子,知县才会对爹和善些,爹在县衙里的日子才好过些。
“日后只验尸,不查案了。”她不知如何哄爹消气,只记得他不想让她查案,此言许会叫他宽慰些。
“哦?”爹似不信,声里含笑,有些懒,问,“做得到?”
做不到……
那是她一生所愿,如何做得到?
可不如此,如何宽慰爹?
她皱眉细思,只觉头有些痛,思来想去,终又想起爹有一愿来,道:“那……王老账房家的孙子和吴铁匠家的儿子是何性情为人,爹说来听听吧。”
她及笄了,爹最挂心的便是她的婚事了。可她的婚事难寻,以大兴的民风,何人敢娶女仵作?更别提娘是官奴,算命先生批她命带孤煞了。
爹为她的婚事操碎了心,要寻好人家颇难,只得寻那家中落了难的,家风和家中子弟人品正直的。王账房是齐员外家的老账房了,那齐员外原配夫人已故,年前填了个继室。新夫人刚嫁入府中便想让娘家表亲谋了账房的差事,便私做了错账栽赃到王账房头上,以他年迈为由打发了些银两便将他赶出了府。王老账房性子烈,一怒之下告去了衙门,那新夫人拿银子买通了知县,判了他个诬告,打板二十。王账房年迈,二十板子足以要他半条命,他儿子儿媳去得早,一人将年幼的孙子拉扯长大,也是个不容易的。爹心肠软,跟知县求了情,知县用得着爹,便卖了个面子给他,免了王账房的板子,让衙役把人丢了出去。王账房因此对爹颇为感激,两人常走动,爹见了他家那孙子便动了结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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