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章 奉县天破(第5/6页)  一品仵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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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疑便要画押。

    旁边忽然撞过一人来,砚台翻落,墨泼了知县官袍,崔远一把抢过杨氏手中的纸笔,一手抓着那罪状,一手抓着笔,跌跌撞撞便冲出了大堂。

    “远儿!”杨氏惊喊一声,慌忙回身,见崔远已冲到了县衙大门口。

    县衙门口有两班衙役守着,门外尚有御林卫隔着围观的百姓,见崔远冲出大堂,两班衙役拔出刀来便围。

    长刀寒,风雪漫天,青衫少年乱舞着一杆狼毫,双目血红,举止癫狂,“别过来!都别过来!”

    “远儿!”杨氏喊着便也往大堂外奔,刚奔出两步便被人推挤在地。

    奉县知县大步奔去大堂外,扬声道:“反了!拿下!”

    衙役得令,围逼而上。

    “不可伤他!”元修大步而出,喝道。

    那两班衙役眼看要将崔远斩于刀下,见是元修下令只好纷纷收刀。

    但圣驾正在县衙,大堂外两边皆是御林卫,御林卫不从元修之令,长枪森寒,刺风破雪齐指崔远!

    崔远在如网刀枪里将那张罪状高举头顶,向着衙门外围观的奉县百姓,高声道:“奉县的父老乡亲!你们看看,此乃我娘的罪状!”

    百姓们迎着风雪望那罪状,雪花漫天,墨迹细密,一页叠一页。青衫少年高举罪状,雪沫沾眉,涕泪成冰,道:“你们看不见,我念给你们听!”

    他横袖抹一把脸,狠擦了鼻涕眼泪,低头翻看那罪状,未读先笑,“兹有毒妇杨氏,残杀朝官,行割头割舌,缝嘴埋尸之实,此乃不道重罪,其罪当诛!”

    少年捧状长笑,笑出了一腔血气,“不道!何谓不道?《大兴律疏议·名例·十恶》中有记——五曰不道:谓杀一家非死罪三人,及肢解人,造畜蛊毒厌魅者!我娘只杀一人,也可称不道?知县狗官除了贪昧抚恤银两,还会何事?朝律都不知,竟写出这等罪状来,也不怕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知县气了个倒仰,指着崔远手指发抖,“栽赃!栽赃!给本县拿下这狂徒!”

    “狗官敢说栽赃?”崔远怒笑一声,回身问衙外百姓,“乡亲们,朝廷为边关阵亡将士家眷发下的抚恤银两,有谁家收到过?站出来看看!”

    风雪如刀,百姓聚着,人人沉默。

    “八年了!狗官走了一个,来了下一个,抚恤银两可曾到过谁家家门口?”崔远高声道,“是有到过咱们家门口之物!何物?一副旧衣冠!我们的儿郎,赴边关,杀胡虏,一条命换二十两银,养肥了一群狗官,上买官下欺民!买官花的是我们儿郎的卖命钱,欺杀的是我们儿郎的父母娘亲!敢问这等世道,公理何在!”

    人群沉默如死,风雪掩不住那些粗糙的脸颊和被风吹红的鼻头,雪沫糊着的眉睫下一双双眼眸沉如渊河。

    “我娘杀的是何人?狗官李本!乡亲们可还记得此人?贪了我们三年抚恤银两,入朝做了泰和殿大学士!如此狗官竟能官居二品,朝廷瞎了眼!”崔远一扬手中罪状,怒笑,“瞧一瞧!我娘杀了个狗官,罪状写了三页!那那些狗官的罪状是不是也来写写看,看是不是罄竹难书?”

    崔远扬起那三页罪状,撕了个粉碎,随手扬出,纸片纷飞,大如雪花。

    没有哪一年的雪下得比今年痛快,一道衙门隔了青衫少年与百姓,却隔不断那一道道望进衙门的目光。日隐云后,天幕昏沉,一声高喝如雷,捅破了这奉城县的天。

    “写!”一声少年清音,自大堂内而来。

    那少年走进风雪里,一身战袍出了官群,站去衙门口百姓前,道:“法理无情,国法公正!杀人偿命,贪赃伏法,此乃公理!公理在法不在官,士族犯法当与庶民同罪!”

    暮青递出一叠纸给崔远,道:“写!圣上在此,且告御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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