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有些奇异起来了:“你若想谋权篡位,恐怕我们也拦不住了。”
赵西楼让他放心:“光是传位三皇子,那群老臣恐怕就已经坐不住了,徐家可同这帮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都是些维护东宫的家伙,这些日子里恐怕折子也堆了许多。若换我登基,估计得被那帮老古董们弹劾到死。”
其实苏鞍山所言,赵西楼不是没有想过,但也只是想想罢了,皇帝这个职务,可不仅仅是个累字可以囊括的。
苏鞍山笑了笑,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并没有在意她的话,从袖中抽出了一道圣旨:“娘娘,接旨吧。”
赵西楼愣了一下,诧异地看了眼苏鞍山。苏鞍山也没有管现下赵西楼是站着还是坐着还是跪着,自顾自便读了起来,口气腔调一如往日,不急不缓。
赵西楼听罢,终于是缓缓地抬起头,目光锁在了头顶那龙凤呈祥的花纹上。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为什么?”
那道皇帝亲笔的谕旨,同自己所写,只差几个字罢了,好像出自一人之手。
苏鞍山将圣旨放到了桌上,这才抬头望向她,等着她的问题。
“为什么陛下对我这么好?”赵西楼看着屋顶那些斑驳陆离的彩绘,那些神话故事同眼前的事实一样令人生疑。
苏鞍山拢袖而立,回答了她一个虚无缥缈的答案:“陛下说你自然会懂。”
赵西楼当然不懂。
一种脱力的感觉如潮水一般涌到她不算强健的心脏。
从入宫一开始她便不懂,不懂为什么这个男人要把她娶到宫中,不懂为什么要纵容她如斯。但赵西楼当然看得出来老皇帝眼中的赤诚,但也很清醒地明白,那并不是男女之爱。
或许老皇帝对她有所求,但他九五至尊,身居高位,对一无所有的自己,究竟有何所求。
赵西楼终于缓过来一般地垂下了头:“我去看看陛下。”
失魂落魄。
她缓步走到帷布缠绕的床边,沉默不语地跪坐了下来,手臂轻轻地支在柔软的枕巾上,目光是低沉的审视。
老皇帝动了动,她愣了几息,便看见他缓缓地扭过头来,目光是同刚才不同的清明,脸上带着些平日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好像一个清朗的少年郎,同他终于走向衰老的面容格格不入。
他冲着赵西楼微笑。
赵西楼脑子里忽然蹦出来一个词,叫做“回光返照”。
老皇帝轻轻抓住了赵西楼放在枕巾上的那只手,将一块冷硬的玉石放到了她的手中,有些顽皮地冲她说:“阿婉,这个还给你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大多数人恐怕听不懂,比如苏鞍山,比如环伺四周的宫人们。
但赵西楼听懂了。
因为她的母亲叫周婉。
赵西楼睁大了眼睛,嘴里想说些什么,但是始终没有说出话来,那是一种如鲠在喉。可是也有很多话,不需要言语便可以表达。
如果我是母亲,我会说什么。
赵西楼抓着老皇帝的手,昏昏沉沉地思索着。
赵西楼轻轻问:“这是我的吗?”
连战回答:“是啊,你一直落在我这里了。”
他的称呼不是朕,而是我。
当年鹤川夫人周婉一身戎装,一匹快马,只身入敌营,取敌首,一把镇山河威慑四方而平天下。
当年老皇帝连战率将士三千,一路将夏烈部族几万敌军驱至燕山,刻石勒功,声震四海。
或许他们相逢在少年时候,终究因为很多原因,没有在一起。
赵西楼看着连战闭上了眼睛,像看完一本话本一样,知道了一个故事的结局,那是或许是一个湮灭在岁月缝隙中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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