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这是防盗章
这会儿正值隆冬季节, 天空中撕棉扯絮, 这雪却总也半死不活地落不下来,院子里更是死气沉沉。
陈兰是这院子里的老一辈人物了,没有哪个下人不听她的, 地位看上去竟比大小姐还要高上几分。
她率先领了炭火, 在自己屋子里燃了炉子, 烘得她一张微胖饼子似的脸上显出了红晕。
倒也没人会责备她的做法, 反倒是有好些人来有意讨好,献媚一般地来同陈兰谈天说地。
陈兰一身厚重花袄子, 半倚在塌上爽朗地笑起来, 好似敲响了十面锣鼓:“那赵丫头可算是要走了,让老身在这太阳也见不着的别院里守了五六年,真是遭罪。”
她们下人聊天, 从不把赵西楼叫做大小姐,而总是死丫头死丫头地叫着,虽然当着大小姐的面不敢这样, 但私底下放肆地叫那么一下倒也不会掉几斤肉。
一个年纪小些的婢女眼中藏不住好奇:“赵丫头真要给召进宫里了?当今圣上的年纪, 做她父亲戳戳有余了吧!”
陈兰嘿嘿一笑:“可不是?什么博得圣宠,荣华富贵都是假话,说句不怕死的,还不是嫁给一个半截身子都埋土里的老头子?”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陈兰继续道:“不过赵丫头这个命也就如此了, 这桩婚事, 恐怕是她这一生中最显赫的事情了。”
她身旁一个婢女笑了起来, 她名唤月生,一双眼睛秋波流转,颇有几分姿色。
她一心想着爬上几位少爷的床,却被安排到了这样偏僻的院子里来,连少爷们的影子也没摸着过,故而对赵西楼颇为怨怼,认为是她断了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因而私下议论主子时言辞最为刻薄。
月生眼皮一抬,颇为不屑地说道:“呵,这种事情,求着我去我也不去,也就她这个眼皮子浅薄的小丫头片子巴巴地要去了。”
而剩下几个也表示十分赞同,信誓旦旦得仿佛真的会有什么皇帝会娶她们一般。
外头来了个家仆,挨在陈兰的窗边大叫:“陈妈,皇宫里来人啦,快叫大小姐出来。”
陈兰诶诶地应下,脸上带着讥诮的笑。几个婢子更是笑作一团,都要跟出去看笑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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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一介弱女子听到她父亲要把她送进宫,要嫁的皇帝是个六十岁的老头子会做什么?无非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罢了,但没有什么用处。
毕竟皇上金口玉言一出,再闹也是一样的结果。
上辈子的赵西楼比较沉着冷静,得知这个消息后二话不说,飞鸽传书给私定终身的落魄书生。
月落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前后时间没有超过三个时辰,拾掇拾掇零碎物件便嫁给了爱情,追寻诗和远方去了。
然而聘则为妻,奔则为妾,最终这位书生飞黄腾达,扭头便娶了自家二妹,而她却沦为了下堂妻。
如今的她几乎是冷静到令人发疯了。
她只是坐在桌前,不哭也不闹,对着铜镜发呆。
她知道自己生的好看,担得上眉如远山,色若春花。只是艳丽得有些锐利,远山必然陡峭嶙峋,春花必然含羞带刺。
幸而生了张鹅蛋脸,带着未来得及散去的婴儿肥,稚气未脱,看上去才不至于咄咄逼人。
她伸手一掐,疼的c真的。
前一秒赵西楼还在聊城那人间地狱中苦苦挣扎,满地残肢,遍野哀鸿,而援兵迟迟不至。
她救不了任何人,也没能助苌鸿将军守住聊城,远远听见金兵鸣鼓,她闭上眼睛,却掉不下一滴眼泪。
城破,流矢乱箭扑天盖地而来,她终于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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