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笑声停在别人耳朵里,却是有些刺耳。三个李游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生,齐齐望向了李游,不知李游为何会发笑。
“我说得不对吗?”被李游笑声打断辩论的男生,有些愕然地问了一句,但语气有些不忿。
“没有……”李游记得这个学生的观点,似乎是说湘军久战之后,灭了太平军之后已经没了战意,军心已散,不敢在此时称帝反清,最终丧失了良机。
对这样的观点,李游只能用幼稚来形容。湘军可不是一般的军队。招募士兵最大的特色就是让士兵推荐亲戚、乡邻入军。以血缘为枢纽,凝聚着军队的战斗力。
此外,曾国潘纵容湘军劫掠,所过之处,比太平军祸害更惨些,可源源不绝的战利品,也刺激着湘军的战斗力。对湘军整体来说,如果曾国潘能够抢到个九五之尊的称号,那么麾下的将士获利同样是巨大的。基本不可能会出现士气低下,军心涣散说法。而且随着宿敌太平军的覆灭,湘军士气应该是处于巅峰的状态,而此时湘军在清国里已无可一战之敌。如果有合适的时机,就算曾国潘就算自己不想当皇帝,他的兄弟和部下们也能想办法把黄袍盖在他身上。开什么玩笑,拥立老板当了皇帝,等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好事,谁不愿意试试?
曾国潘何尝不想?
李游记得自己与曾国潢的对话里,曾国潢的态度和试探,已经充分表明了曾家兄弟的诉求。他们不满足只当个官僚,更是翻身成为帝国的主宰。
只是李游那一番强行剧透了将来国家形势之后,如一盆冷水浇在了曾国潘的头上。
李游的剖析很彻底。曾国潘想当皇帝,那么整个帝国的烂摊子都得堆在他的头上。而他头脑清醒得很,有着自知之明,知道接下来的世界,不是他这么一个封建官僚可以改变得了的,试图改变,那将他推上宝座的同伴,都是他最致命的敌人。
进一步身败名裂,家国沦丧;退一步出凡入圣,成一代名臣标杆。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择。世间或许有许多“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的人物,但曾国潘并不是这种人。他天赋不高,学习成绩一般,战争水平不高,只懂得稳扎营,打呆战。与太平军的战争,基本是输多赢少,好几次被太平军逼得闹跳河自尽才下得了台。他理智、冷静,也更懂明哲保身的道理。绝不可能为了爽一把而背上这么大的黑锅。
于是湘军的解散就成了必然的历史主题。造反称帝,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没有自己呢?”李游脑子里回忆起那晚吓得曾国潢面如土色的对话。
“可能性也不大。”李游叹了一口气:“曾国潘是个明白人。”
李游对那名学生说道:“湘军的凝聚力不成问题,只是曾国潘脑子清醒,又爱惜名声,所以才没有迈出最后一步。”
“这又怎么说?”学生可不会因为李游这么一句话就放弃自己的观点。
李游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因为他清楚,当时的清王朝内外矛盾已经极致,他要是推翻了清朝,那家国灭亡的黑锅就得由他来背了。”
“可是洋务运动也是由湘军派系推动的呀,难道曾国潘不会搞这些,制定君主立宪,走资产阶级道路,最终富国强兵?”
“呵呵……”李游又是摇了摇头:“屁股决定脑袋,这话说起来有些脑残,但实际上,当人坐在哪个位置上,所想的问题,就不是哪个对错,而是哪个更符合他所属阶级的利益,不符合整个阶级利益的,他自身阶层都反对他,他的貊路也就来临了。”
说到这里,李游又说道:“洋务运动,百日维新,这些事情,满清也做过,都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曾国潘清楚自己没办法解决根本问题,因而乐得退那么一步。你看,现在人们给他的评价,不是很高么,比造反划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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