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c惊疑如千军万马金戈齐鸣,撼天动地,来势之猛,使得她几乎站不住脚。
如同受到牵引一般,她缓缓走向声源。
在日日必经的十字路口处,人影幢幢c烛火摇曳c香烟浓烈。家家户户一年一次的召魂祭奠仪式正在进行中。
这是一场亡魂归去来兮的盛典,无关乎时间c无关乎年龄c无关乎性别,只要是所思所想所恋所厌之人,皆可以在这一晚得以重会,听生者倾诉悲苦思念,问亡者彼世之境况遭遇。
当今日,生者之意愿可上达天听c下达九泉,凡有供献c祈祷,尽可送达。
至于彼世之感念,亦会通过种种方式传递到阳间,如托梦,如异兆,如附体。
当今夜,她并无追念的故人,自然是不需作悲声流涕。而她健在人间,亦无须承接香烛纸钱。
是谁在蛊惑她的魂魄c扰乱她的生机?
野草蔓蔓,曾经是春来绿染衣的旖旎。乱石成堆,尝作盛夏促织的欢场。
稀微的烛光,映照出大舅伤感无限的侧影,手中的纸钱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如他断续的祷祝。
“苦命的孩子,你去了哪儿?听得见舅舅的话不?听见了,就快回来小孩子不可以走得太远”
眼泪无声地滑落,落在火红的火焰上,一蹦一跳如不安的眼。
“我知道那不是你。是因为争不过c抢不过,才给人乘虚而入了吗?舅舅知道你的苦,要怎么样才能回来,告诉舅舅好不好
“她们不要你了,全都忘了你。怎么能这样呢?明明那不是你,为什么她们就是看不出来?太狡猾了,根本不像你。小孩子,怎么可能是那个样子呢?小孩子知道什么天文地理c士农工商?小孩子,哪里能够说出那样的话c做出那样的事?小孩子为什么不肯亲近亲朋?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推脱自己不喜欢的事?
二嫚是最乖的,生来没病没灾不哭不闹体贴父母。这么一个好孩子,为什么就不许好好地活下来?老天爷,你是眼瞎了吗?分不清是非对错,你枉为神明”
说到心痛处,他伏地呜咽,悲不能禁。
身后,若萤的拳头一紧再紧。心底有冰山火海冲撞,轰鸣震天。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舅要祭奠她?为什么口口声声否认她的存在?
如果她不是钟若萤,那么,她是谁?
凭什么说她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
这算是本年度最无聊的笑话吗?
“大舅在做什么呢?”
匍匐在地的人似乎是吃了一惊,但是起身时,已然已经镇定自若了。
只是面色冷凝,眉目之间隐含讥诮。
“我只是跟我外甥说说话,怎么,你也有话要说?”
本该是十分凌厉的话语,却因为咳嗽声而变得孱弱无力。
“舅舅的病,好像又严重了些。”
若萤木然道。
大舅紧紧盯着她,半天,冷笑了一声。
这是多么高明的反击啊!病重了,开始胡言乱语c许实难辨了呢。
这是孩子该说的c能说的话吗?
谁家的孩子这么多心眼儿?
大舅上上下下扫视着她,因病深杳的眼窝,像是一口井,又像是传说中冥间的一个出口。
冷且黑。
他的声音,轻飘飘如飞羽:“说来你可能不信,先前我就猜想过,如果给你看到了这一幕,或怎么想c怎么做呢?我的外甥,她会怎么想c怎么说?果然,你比她会说话得多。”
舅舅病得越发严重了。
也许,离末日不远了。
也许,早就该离开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温度,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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