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萌原本就是个玲珑剔透的,听得唐氏这么说,遂向丁氏福身道:“夫人盛赞,若萌愧不敢当。只是平日里家母常说,男孩儿坏,顶多坏一个,可女孩儿若不学好,将来就要祸害一大家子。家母的话,若萌时刻不敢有忘。我家四郎也说过,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只有和正经行事c品德高尚的人结交往来,取长补短,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好。”
丁氏微笑颔首:“你娘教的是对的,难得你小小年纪能够明白这些道理。”
受到鼓舞的若萌红着脸道:“家母也说过,山外有山c人外有人。以前若萌还不大明白这句话,自从认识了姨妈家的大嫂才知道。大嫂不但教我女红,还教读书认字和为人处世的道理,待若萌比亲姐姐还好。所以,每次上来要走的时候,若萌都很舍不得。若萌时常在想,大嫂的言语行事都是从自己的母亲那里学来的,所谓‘见贤思齐’,若萌对夫人神往已久。只是想到自己各方面都还很不足,即使今天有幸见到了夫人,心里头想亲近c也不好意思”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女孩子家特有的故作勇敢却又含羞娇怯的模样,引起众人善意的笑声。
唐氏便笑道:“平日里难得听你有个动静,今天怎一口气长篇大论的?果然是投了缘么?”
说到这儿,她径直向丁氏提议:“你们娘母两个,一个别心心念念,一个也别战战兢兢,净受些煎熬。俗话说的好,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认识。今天就让我做个见证,你们娘儿俩,不好两好合一好?”
她抬头看了看媳妇儿严氏,意味深长道:“我既抢了你一个闺女,就再送你一个,使得不?”
丁氏略倾过身子来问叶氏:“我只喜欢这孩子的小模样c小脾气,就是不知道太太舍得不舍得?”
叶氏笑道:“夫人青眼,是孩子的福气,也是造化,哪有个不愿意的?”
说着便吩咐若萌:“夫人抬爱,你这孩子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夫人磕头!”
唐氏在一边推波助澜:“快磕头叫母亲,以后可不许一口一个‘夫人’地叫着生分了。”
说话间,早有丫头拿来蒲团,李祥宇之妻严嘉许亲自携了若萌的手,给丁氏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大礼,双手高擎茶碗奉与上首,口中叫着“母亲”,一场庄重而又融洽的认亲仪式便干净利索地完成了。
而后,若萌与严嘉许从新见了礼,姐妹的名分既定,彼此愈发亲昵。
座中同一辈分的也纷纷起身道贺,重新排序认亲。
而叶氏也与丁氏论了序c行了礼。丁氏年岁长一些,叶氏口呼“姐姐”,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两下子执手之际,四目凝注,各自心里所隐藏的一些话些事,彼此隐约已知。
当此时,丁氏不禁暗中喟叹天意难违。
叶氏的喜悦中,包含着令人心悸的伤悲,而这,也正好印证了丁氏之前听说过的某些影影绰绰的传言。
那是关于她的夫家c曲阜严氏的某些隐秘,是一些连她的丈夫都绝口不提的事,是有关严氏上一辈的某些恩怨情仇的往事。
她知道,她公爹严老祭酒曾有过一个胞妹,而且,还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才女。
她知道,严家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叫“红颜薄命,女子无才便是德”。
她知道这句话针对的是谁,正是那位她应该尊称一声“小姑姑”的女子。
她知道,严杜两姓交恶几十年,似乎正与这位小姑姑有关。但具体是因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她始终不得而知。
严家的人,从上到下的口风都很紧。
尽管如此,却依然有些蛛丝马迹显现了出来。
据说,那位小姑姑的长相颇有几分奇特,似乎拥有着一双异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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